姜渺再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杆,天光大亮,舒服地让姜渺微微地眯起了双眼。她起身看见榻上放着的换洗衣物,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昨天竟然一口酒就把自己给灌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撒酒疯乱说话!
谢霖又看见自己贴身干净的衣裳,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
还要麻烦楚修罹亲手帮自己换衣服,不会还吐了吧!
姜渺愈想愈是后怕,觉得还是得找人说清楚道个歉,手忙脚乱地穿了外袍便往外跑。一路三三两两的同修见前些日子还卧病在床的师姐一下子能蹦能跳了,高兴得围了个万人空巷,争相嘘寒问暖。
姜渺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阵势,一面道谢一面三下五除二地将湮在人流里的季允给挑了出来,绞尽脑汁斟词酌句地打算如何脱身。定睛一望,见老师父迈过门限向自己走来。
其他弟子在觑见老师父沉肃的脸色皆落荒而逃各行其事。姜渺把扛在肩上的季允放下,
老师父打量了面前年轻而有生气的姑娘,欣慰地开了口,“你母亲去的早,还好给你指下了一桩不错的姻缘。谢霖现在在大堂里,他母亲也在,礼貌一些,去和人家打个招呼。”
姜渺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是骨鲠在喉。季允被老师父支去习字,而自己就被半推半就地拉进了大门。
大堂内端坐着一位衣着华美的妇人,珠钗满头,雍容华贵。以及端坐在妇人身边微笑着的男子,人如修竹,遗世独立。
姜渺见接待母女二人的正是楚修罹。他眉目朗然,谈吐有致,从容不迫的目光自二人移到自己的身上,而后朝自己浅浅一笑,疏离有度。
姜渺倒是没想到能在听竹堂看见楚修罹,怔愣了一瞬,转眼又坐下与面前二人不急不缓地交谈了起来。
老夫人向来关心姜渺的身体情况,一面心疼一面让人把成箱的天材地宝一股子地往里搬。姜渺推辞半天不过,只好笑着应下,等着哪天找个时间再把这些物什都悉数给挪回去。
老夫人本就是姜渺母亲的故交,聊起天来更是喜欢触景生情感物思人,没一会儿就同情悲伤得潸然泪下了。
待到把二人都招待到客房中歇了脚,姜渺终于忍不住把楚修罹连拖带拽到房间里。可等关上了门,笼罩着融融的烛火,姜渺却是突然不知该从何谈起了,但又怕会被楚修罹误会成一团乱麻。
姜渺莫名其妙地撸了撸脑袋,舔着嘴唇试探道,“我与那个人没有丝毫暧昧感情,师兄,他与我早说了。她。喜欢的是南鹤峰的白凝霜师姐,跟我最多只是点头之交,和我订亲纯属是无可奈何。”
姜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楚修罹解释,可自己就是偏生不想让他误会一星半点,这件事情耽误不得,他又继续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他的,我才不管什么古来的媒妁之约,下次仙首大会的会面,我会跟老夫人交代清楚。”
楚修罹认认真真地听着面前人和自己解释了老半天,心里却是有一股暖流蔓延开来,彻底温暖了他僵锢了一晚上的四肢百骸。所有的疑虑消亡殆尽,潜藏在心底的自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轻咳了一声,明白地点了点头。
姜渺却是耳聪目明地抓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轻咳,心里的恐惧被无限地放大,生怕这是楚修罹后来走火入魔的一个先兆。姜渺恨不得把方才送走的天材地宝都求回来让楚修罹悉数咽下,“师兄,你身体若是有何处不适,一定要记得告知于我,我......”
“知道了,师弟放心。”楚修罹忽然被自家师妹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砸了个飘飘然,眉梢一挑,倒是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微笑,下意识伸到姜渺脑袋上空的手转而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舆。
时间好似手中浮沙一晃而过,距离仙首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姜渺记得上一辈子的仙首大会自己躲在屋子里谁都不愿意见,也不肯踏出房门半步,收起了所有无法再被自己使用的佩剑和法器。翌日就听闻了楚修罹在凛霜林身受重伤,接下来整整好几个月不见楚修罹的踪影。
姜渺觉得这一辈子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不管不顾的,这些日子都随着楚修罹在落枫林中调息打坐,充沛的灵力不知不觉竟修补好了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姜渺觉得实在是可喜可贺,都能提起肃华剑了,到时或许还能够助师兄一臂之力,自己也能够在楚修罹身旁留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