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细密的蓝色扇形区域被刘旭的手机重重地点动着,但是直到倒计时完全归零,他周围还是一片平静。
“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多想你妹啊!”
刘旭一个高踢腿将那块倒计时牌子踢碎,一边大声抱怨着,看似宽阔甚至渺茫的黑暗中,却能够听见他的回声。
计时牌在崩碎后,碎裂得像是一群深海中能发光的小鱼群,点点星光沿着黑暗的深处游荡探索,同时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以为是自动的,原来是手动的啊,这谁能想到……”
“是脚动好吗。”
涵屋从刘旭的口袋中钻出来适时地吐槽着。刘旭用食指轻轻按了按它的脑袋,然后迈步向着碎屑照亮的路走去。
渐渐远离了转盘的光亮,点点星光在行进的路上慢慢暗淡下来,走了几分钟后,刘旭身后已经漆黑一片了。
犹如在玻璃地板上行进,只是环绕着刘旭周围的不是空气,而是黑暗。
刘旭忽然想起那个心理实验:在黑暗中走独木桥而桥下是一个鳄鱼池塘。想到这里的时候刘旭终于停下了脚步,刚准备继续喊一句“宠物使者无所畏惧”来壮胆,却瞬间往下坠落。
刘旭虽然有坠落的感觉,但是还在黑暗中,没有参照物自然不能确定自己落了多深,即使是将手腕上的蛛丝射出去,也没有拉到任何东西。
坠落停止,蛛丝软软地垂落下来覆盖住了刘旭的头顶。刘旭拉扯着黏在头发上的蛛丝,忽然感觉到四周渐渐喧闹起来,就像是原本静音的音量旋钮被转到最大。
2017X年二月十四日,农历正月初三,下午十三点,天阴。
刘旭坐在干冷的地砖上,而原本粘在他头顶的蛛丝变成了软塌塌的粘土,刘旭肩膀两侧各放置着半块裂开的陶瓷盆。
刘旭从地上站了起来,使劲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旁边的老大爷不信邪地上前借着帮刘旭拍土的名义摸了摸他完好无损的头皮感叹着说道:
“这娃娃的头真硬!”
刘旭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是那件黑色风衣,拉过衣摆能看见刚刚坐在地上的时候沾上的白灰。
老大爷在刘旭的感谢声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转而义愤填膺地抬头冲着那扇半掩的窗户大声地叫骂着,在大爷的吼声和群众的附和声中,半掩的窗户终于被推开了。
探出头的女人好像是得了偏头痛,头上裹着一块红色的头巾。她的面容自然没有金莲的那种惊艳感,不过倒是耐人寻味。
三角眼,蒜头鼻,阔嘴上方还有一颗黑痣,两侧脸颊驻扎着红二团,而且两边的军团不是很和睦,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互相在对方的营区内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坑。
这已经不是人类的长相了,大爷就住在这片小区里,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长这种样子,估计她出门都是带着头巾的吧。
大爷的义愤填膺收敛在胸中,狼狈地转身走开。而旁边的人也生怕这般可怕的景象会进入今晚的噩梦中,不由得散开。
女人为自己的威力而感到骄傲,她挺了挺已经下垂到胃部的胸,咧开血盆大口捏着嗓子说出带着方言味道的问话:
“摸得私情吧。”
“默德默德,穆罕默德……私情……”
刘旭摆手后口不择言地胡乱应付着慌忙离开,等到完全感觉不到那个女人超超S级别的气势压制后才舒了口气,环顾着四周。
这就是四年前的西州,这时候的刘旭应该还在家里被自己的父亲罚着抄写课文呢吧。
空气中带着一丝灰霾的气息,颇有破落户偷了富人家的一条破门帘围在身上装阔气的气概。
只是两年后西州郊区的钢厂就被拆掉了,此后空气中的霾味就透着一股烤秸秆的味道,再也没有这种年份原浆的化石韵味了。
刘旭不知道青芜国是怎么搭建出这一场景的,这边的人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就连刘旭刚刚买的烤红薯都能取暖充饥。
集市上的喧闹顺着刘旭耳朵一直沉到了心底,刘旭丢掉红薯皮,兴致勃勃地浏览着周围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致。
北方的街道和南方相比少了几分秀气,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那种粗壮嗓子吼出的声音集合起来足以让分贝表爆掉。
街上的人手中都提着东西,而空着手的刘旭就显得异样起来。
像是他这般年纪的人,要么是忙着在串门的时候聆听婆姨们的谆谆教诲,要么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父母姐妹像是放饭一样在敲门后将碗放在门口才带着一脸色颓色甩着油腻的头发打开门,后怕地看一眼外面,端起碗放在书桌上继续征战阿德拉。
大家都在忙碌,只是带着诧异扫了刘旭一眼后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唯有刘旭身后的那个臃肿的妇人异于常人。
刘旭除了在红薯摊子上停留了片刻,就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她是怎么换好衣服下了十二楼沿着整条路不紧不慢地跟踪上刘旭的。
刘旭转头的时候她在看地摊上的吊饰,地摊小贩脸上露出反胃一般的神色。刘旭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唉,大过年出来做生意还遇鬼,真的都不容易啊。
女人用中根挑起那串用廉价的玻璃珠子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