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他的唇,一点一点渡进来一些水,不多,他吞咽不下去,有拇指轻轻按揉着他的咽喉,他吞下去一些那人就退开,过些时候又喂一些过来。
喂水的时候碰到了腮边的伤口,那人顿了一下,叹息若隐若现:“是我思虑不周,下一次不要伤了自己。”
“咬我吧。”语气像是在心疼,很快有清凉的草木香气蔓延,膏药敷在了伤处。
哨兵薄弱的精神图景在昏迷之后开始逐渐放松警惕,一只白猫的爪子轻轻挠开冰层钻了进去,尾巴轻轻翘起。
像是有什么温柔的东西在舔舐他的精神 ,疼痛终于不再那样剧烈,楚倦沉沉睡去。
房间里薄长烬冷汗涔涔,白猫已经消失不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沾湿了向导银白的长发,脖颈的青筋凸起,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泄露出一丝声音。
疼痛转移。
他将哨兵的疼痛短暂的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种极深的链接只有真正结合的向导哨兵可以做到,他能做到却完全是依赖自己极强的能力。
只是这种转移需要通过精神图景的链接,楚倦提防他从来不许他进入,只有在楚倦昏迷以后他才能短暂试一下。
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他甚至不能帮楚倦抵消疼痛 ,只能这样让他至少能够短暂的睡上一觉。
这已经是他能为哨兵做到的最多的地步了。
“原来这么疼......”
向导的声音很轻,那双深邃的幽蓝眼睛里疼的蒙了一层阴翳,他更深的贴近了哨兵,略略扯了一下嘴角,那笑比哭更难看:“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这些年,又是怎么一个人无望的等待了整整十年?直到心灰意冷的死去。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天地苍凉沉寂。
“以后不会了。”
从今以后都不会了。
我会陪着你,护着你,治好你。
——
剔骨割肉对于哨兵来说还是太过痛苦,但痛过过后楚倦明显安静下来,夜里被冷汗浸透的衣裳清晨清醒时被薄长烬给他换下。
他没有什么力气,换衣裳都是由向导抱着抬起手臂,他始终阖着眼帘,像是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薄长烬包办了哨兵的一切,穿衣洗漱擦脸喂饭,哨兵没有任何抵抗,却仿佛当真的失去了灵魂一般,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被揽在怀里喂药会张口,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再对薄长烬说过一句话,连滚这个字都没有。
他开始长时间的静默,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塑又像一株逐渐失去生机的植物,被清理干净的哨兵看起来虽然瘦弱,但总算能看出来本来面目,眼眸凹陷,侧脸瘦削,却依稀能从那张脸上看见昔日的俊美高傲。
那一头杂乱的长发被薄长烬悉心打理过,束在青年背后,窗外阳光疏落在他发上像一条流泻的河流。
薄长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屏息,生怕会惊扰了这个人,他有时候就那样静悄悄的看着他的哨兵,贪婪的想要弥补这些年流逝的时间。
他曾经也是翩翩少年郎,在最好的时光里迷过白塔无数少年少女的心,包括如今当世第一的向导。
向导调动精神力细心的捕捉心上人身上的变化,他瘦了一些,头发比多年前长了许多,遮住了额头看起来更优雅一些,失去了一些生气和活力,总的来说,岁月让他失去了太多。
楚倦不说话,他就变着法的跟楚倦说话,他会拉着楚倦的手为他按摩手指关节,语气很舒缓的说起过去。
那些藏在时光里,支离破碎的过去。
“我第一次看见您的时候是在白塔,我是......塔里收养的孤儿,天赋很不好,精神体也很虚弱。”
白猫在他脚边喵喵了一声,想跳到哨兵的怀里又怕踩坏这雪一样单薄的人。
“当时塔里有哨兵发狂,失去控制,开始疯狂攻击所有人,在场的向导都没有办法链接他的精神图景,哨兵们也无法抵挡发狂的人,当时他就快攻击到我了。”
向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是浸入了回忆里,轻轻笑了笑,炽热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了楚倦身上。
“是您救下了我。”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英雄救美,所有的故事大概都有这么一个开始,那是生命中匆匆一瞥的擦肩而过,一个人的翩若惊鸿,另一个人的毫无所觉。
楚倦没有动弹,只有手指少许颤动了一下。
“您也许没有注意到过我,也不记得我,但我一直在默默注视着您,您是白塔最为优秀的哨兵,身边无数强者环绕,将来也会匹配最强的向导,我这样实力低微的向导......只是想默默的看着您就好......”
他似乎是扯了扯嘴角,无尽的酸涩扑面而来,空气里的信息素都涩然起来。
信息素酸甜的味道都仿佛能让人察觉到那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卑微暗恋,除了当事人无人知晓。
楚倦垂下眼帘,眼睫在眼下铺上一层阴影。
“您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向导似乎是扯了一下嘴角,有些难过却尽力忍耐,“不需要您记得我,我记得您就好。”
他试探性的轻轻吻了一下楚倦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