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到底有没有问题殷今朝当然清楚, 但老皇帝常年浸淫于仙丹之中,对于那一剂猛药大概也是飘飘欲仙,对于殷今朝来说则不同。
他疼的整个人都仿佛被泡在蒸腾的沸水里, 神智都开始恍惚。
魏和其实对三皇子做的事情有些估量,也知道万不能去找太医, 此刻有些着急的守在外头,听见里面泄露出破碎的呢喃低语。
他凑近些许,殷今朝额上青筋暴起,冷汗如瀑,只从齿缝里泄露出两个字。
“老师......老师......”
殷今朝十三岁以前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去的, 熬的过去就是生,熬不过去就是死,他的母亲有病, 喜怒无常,喜欢的时候抱着他喊今朝,娘亲对不起你, 不喜欢时拿着冷宫外头的荆棘抽的他皮开肉绽。
他甚至在病中亲耳听见他的母亲问他, 你怎么还不去死呢?那声音怨毒愤恨,如恶鬼盯紧。
十三岁那年他遇见楚倦,第一次相见就是他被那群贵族公子哥儿们按进冷水里然后发起了高烧。
他夜半冷的瑟瑟发抖的时候死死抓住楚倦的袖子,生怕他把自己丢出去,外头那样冷,他怕自己会冻死,醒过来时清正端方的太傅拿着热帕子敷在他额头, 问他, 好些了吗?
这个世上只有老师会关心他, 爱护他, 会在乎他疼不疼,会不会难受。
只有老师值得他放下屠刀,厮守一生。
天亮时分他睁开眼哑声喊:“驾车,去老师......”
剩下的声音说不出来,整个人已然颤抖的无法自抑,魏和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最后由两人搀扶着架上马车。
他病了,老师不能把他拒之门外的,老师一定舍不得的 。
事实上这不是楚倦舍不舍得的问题,是殷今朝闯进来看见他就直接昏死的问题。
两只清瘦到骨节突出死死抓住他的衣裳,少年人脸色乌青,脖颈和耳侧却显得格外的嫣红,像是突发了什么急症,却还是在昏迷前小心的避开了楚倦的伤口。
嘴里还在反复呓语:“老师......”
楚倦:“......”
003犹豫了一下:“我们现在要把他扔出去吗?”
虽然把病中的天命之子扔出去非常作死,但现在宿主扮演的是让主角受死心的人渣啊。
楚倦看着那两只恨不得抓进他肉里的爪子,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把他扔出去的前把我衣裳全扒光吗?
003难得噎住了。
殷今朝最终没有被扔出去,反而在客房安安生生的睡了一觉,梦里他见到自己从前生病,老师守在他榻前,平素不苟言笑的人也会拿着浸了糖的梅子哄他吃药。
梦里老师那样温柔,他睁开眼没有看见楚倦 ,不自觉的喊了一声老师,没有人回答他,就好像楚倦死的那一日,他喊老师,再没有人回答,他无端心慌起来。
远远的似乎院落当中有丝竹管弦的声音传来。
老师府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心里生了些诡异的不安,却还是披起衣裳走出去看。
彼时正是八月,被雨水打落的一树木芙蓉又盛开了新的花朵,一簇一簇压在枝上,他恍然发觉自己竟不是歇在老师隔壁的书房,而是另一侧的厢房。
他越往前走那丝竹之声就越清亮,终于抵达了一扇门前,殷今朝双眼微眯到底还是伸手推开了去。
里面很是热闹,满座俱是模样上佳的美人,居于上首的首先便是楚倦,他只着了一身单薄白衣,软和清雅的布料勾勒出读书人的风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也尽数回头,不仅是殷今朝在看楚倦,楚倦也在看他。
殷今朝那双碧色的眼睛衬着背后的数盏灯笼有种清亮而凄冷的色泽,找到人的欢喜还没有散去顷刻间又阴沉下来,眼睛下压,一副暴雨将至的模样。
老师竟然在看这些东西.......
殷今天到底是当朝三皇子,虽说不受人待见身份也在那里,满座文官公子立刻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行礼,正在跳舞的美人也跟在身后,恐惧不安的低下头。
唯有楚倦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还是殷今朝自己开的口:“老师有伤,不必起身行礼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只披了件长衫,神色很是沉郁,记忆里老师一直为人清正,他当了皇帝以后有段时间钟爱这些东西排解心中躁郁,老师当时还在病中,带病在一个雨夜过来痛骂了他一顿。
他那时靠着龙椅,眉眼微弯,笑的肆意:“老师这是吃醋了吗?”
不出所料看见楚倦惨白的脸,然后咳出一口鲜血,他霎时间后悔极了,却硬是阴沉着脸不肯把酒宴撤了。
楚倦最后只叹了口气说罢了,便转身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楚倦转身那一刻烦躁的恨不得把整个重华宫掀了。
在座的都是妙龄的舞姬,就是一旁吹拉弹唱的也都是妙龄的少年少女,看着极为赏心悦目,但落在殷今朝眼里就只有咬牙切齿的烦躁。
那一件一件薄的跟没穿的衣裳算是什么?勾引老师吗?是了,以老师的身份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