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长,开启灵智,都是在野滋养。
听见在野两字谢沉鹿眉目微沉:“当年沉鹿初开灵智,渡劫将死蒙神君一滴灵水救命之恩,于神君而言自然只是随手而为,但沉鹿一直谨记在心,这些年为了神君奔走数年,也医好了您的顽疾。”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他治好了青衡神君的顽疾,却赔上了自己心爱之人的一条命。
他俯身一拜:“前尘往事已经一笔勾销,我欠神君的点化之恩已报,以后再无瓜葛,也请神君不要再靠近太子殿下。”
“毕竟,他是沉鹿的命。”
他一字一句,沉沉如不见底的深渊,青衡端着茶杯的手蓦地一紧,他一寸一寸抬起头。
面前的青年依然是当年模样,是原野上树林里骄矜俯身饮水的鹿,也是为他烹茶制药的医者,现在,他站在他面前说旁人是他的命。
青衡一瞬间觉得荒诞可笑,他问:“那本君呢?”
“神君顽疾已愈,你我因果已断。”谢沉鹿不动声色,斩钉截铁。
青衡慢慢露出一丝笑来,手中棋子落地:“可若是本君说,本君顽疾未愈呢?”
杯底灼烫掌心,谢沉鹿蓦地抬眸。
——
楚倦把这八卦听了一耳朵就撤,003悄悄跟他吐槽:“官配怎么就这么拆了了!”
凤凰拉着他出去在无道天找了一处酒肆。
无道天独立于六界之外,其中鸟族栖息,虽有仙人驻扎,里面鸟族却更贴近于凡人,酒肆饭馆矗立在悬空的浮岛上。
凤凰扔给楚倦一坛子好酒,定了定心神朝他介绍自己:“我叫凰弈,凤凰的凰,对弈的弈。”
他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身份:“你的至交好友。”
故意隐去了曾经有联姻婚约这一条,生怕楚倦对他有戒心。
凰弈在酒窖里面翻的灰头土脸,楚倦就坐在酒窖外头,像是在给他放哨,酒肆是一只青头鸟开的,大概不敢反抗这位凤凰一族的老祖宗,一声都没吭。
凰奕有点怕人跑了,翻一阵就抬头望望,白衣仙者就坐在那里,仰头望着满天星辰,很像他们刚刚成年的时候,年少无知别着一把剑出去闯荡天下。
天界的太子和凤凰的少君,两个人不打不相识,酣畅淋漓的打完一架在星野下喝酒,他偷酒楚倦放哨,最后在人家酒窖里放足灵石。
好像就是一晃眼,就已经是沧海桑田。
过了好半晌那偷酒凤凰终于抱着两坛子酒跑出来:“你喜欢的玉泉酿,来——”
楚倦接了两坛子酒,无道天以凤凰为尊,里面遍植梧桐树,酒肆外面就是一棵,凰弈熟练的翻身上树,而后才向下伸出一只手来。
“上来。”
楚倦抬头看他,头顶星空朗朗,映照着颠倒的日月,一切都朦胧又不真实。
最后两个人挂在梧桐树上喝酒,凰弈大概是喝醉了,抱着酒坛子躺在梧桐上盯着楚倦的眉眼看,好像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
“我看见你时,你在看天是吗?”也许喝醉了胆子也会大些,凰弈突然出声,有些替楚倦不值的,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去生气,只是哑声问:“他到底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向往天空的人,永远失去了遨游四海的能力。”
他问楚倦:“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太子殿下,你我也曾遍历过山川,也曾快意恩仇,在梧桐树上痛饮过好酒.......”
面前的人摇摇头,喝了一口酒,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不知是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凤凰想,是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平静的没有波涛,不记得那些痛彻心扉的爱恨,也不记得那些历久弥新的过往。
都是谢沉鹿,想起谢沉鹿,凰弈额心的凤凰火顿时燃烧的愈发热烈起来。
“我迟早有一天要扒了那只鹿的皮,把他赶进畜生道——”
楚倦暼了一眼凰奕,就在凰奕以为他会为自己心上人辩解一下的时候,就听见楚倦欲言又止:“可他本来就是......”
他本来就是一只鹿啊 。
凰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竟然骂他是畜生,想我当年骂他——”
他连忙住嘴,想当年他骂谢沉鹿是畜生差点和楚倦打起来,那都是些什么破事。
楚倦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在骂人,却也只是掀起眼帘喝了口酒:“灵鹿难道不走畜生道吗?”
“当然走!”凰奕笑的愈发肆意,张扬的尾羽都要翘起来,半晌他突然转过头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目光灼灼如火:“太子殿下,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的脸上还戴着谢沉鹿给的面具。
凤凰的速度何其之快,几乎只是声音出来的刹那,一只滚烫的手心就已经压住了面具的底端,随时可以掀起那张面具的那一刻他又停下来,注视着楚倦的眼:“可以吗?”
楚倦的眼睛极深,犹如映照着朗朗星河,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进去,他没有说好只是稍微颔首。
凰奕靠近了来,凤凰属火,一身红衣好像浑身都是燃烧的火焰,热气灼人,真的要摘下那面具的时候他反而近乡情怯的停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