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楚倦正抬眸看着头顶天空,无道天万物悬浮,凡人仙者尚且不能驻足,所以这里归属鸟族,无数飞鸟在风中游弋,听见声音他顿了一下,这才回过头。
“什么?”
凰弈看见楚倦的那一刻鼻子是酸的,仙者寿数恒久漫长,几百年的闭关都是寻常之事,可那三百年对于楚倦来说是生死转圜。
他以为此生此世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凰弈看着他,经过这数百年的时光隔着一层面具看着这个人,笑的简直跟哭差不多,却还是坚持说:“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内君抛下你去见谁了吗?”
面前的凤凰还是多年前的模样,一身红衣张扬肆意,在遨游四海的凤族天之骄子。
楚倦苦笑了一下:“我想去也去不了。”
他损伤了一只先天龙角,整个人跟凡人也差不了多少,他再也不能遨游四海了,因为他无法飞起来。
凤凰眼睛一瞬发红,片刻后他伸出手状似无意的道:“那本君就勉为其难载你一程吧 。”
在无道天内没有任何人的速度能够比肩凤凰,绚烂的鸟羽在风中翻飞,带起一痕风迹,他的真身漂亮的晃人心神,他却还在懊恼今天出门的时候未曾好好打理羽毛。
他用左侧凤羽迎接风刃,右侧好好的护住里面已经再不能飞的龙,巨大的凤凰眼眶酸涩,他在风中哀鸣,于是整个天际的飞鸟都随之低泣。
良久,他感受到有人抚过他的凤羽,一下又一下。
过了许久,凤凰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你再也不能飞了是吗?”
这一次楚倦没有说话,只有呼啸的狂风途径耳侧,带走了所有的不可言说。
凤凰在靠近一处结界时化成人形,几乎只是一道风过就闪身进入,只有守在入口的白鹤惊疑不定问身边的青牛:“你看见什么东西过去了没?”
“哪有啊,你这老白鹤眼睛瞎了吧?”青牛哼哼两声,他这种地上跑的尤其嫌弃这个天上飞的。
楚倦落地的时候略有不稳,凤凰搀扶了他一把,额心凤凰火焰还在灼灼燃烧着,他想拉住楚倦的手,最终只是隔着袖子攥住他的手腕:“跟我走。”
他一开始走的太快,楚倦如今的身体有些受不了,跟了几步后开始咳嗽,凤凰不得不停下脚步,额心的凤凰火焰痕迹简直要烧破肌肤。
“楚倦,他到底把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楚倦无言以对。
没折磨成什么样子,也就是骗心骗感情完了,死了犹嫌不够还要把人从棺材里捞出来继续祸害罢了。
凤凰眼眶都是通红的,却到底还是放缓了步伐,攥着楚倦的手带他穿花拂柳 。
这是一处格外幽静的院落,坐落在无道天某个偏僻角落里,外界罩着一层结界掩人耳目,跟粗狂豪放的无道天迥然不同。
凤凰嫌不能刺激楚倦似的,一边拂开柳树一边咬牙切齿:“你知道这是谁的居所吗?”
——你的内君为了谁抛下你眼巴巴的跑过来。
柳枝拨开,里面是一个小湖泊,春水碧绿,柳枝盈盈半垂在水面上,水榭上青衡神君负手而立,谢沉鹿站在他身侧,突然倾身靠近,那距离几近于暧昧,呼吸可闻的范围。
凤凰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望着楚倦,凤凰火在掌心凝聚,如果楚倦想,他现在就冲上去替他把俩烂人揍一顿,哪怕他可能打不过谢沉鹿那个疯子,哪怕他千百年的修为敌不过青衡上万年的积累。
可楚倦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神情是淡漠平静的,凤凰自动读出了平静下的绝望,他一瞬间就又心如死灰,是啊,楚倦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哪怕谢沉鹿做的再过分,他都这样纵容。
想当年,天界太子也是肆意妄为的人物,直到后来他遇见谢沉鹿。
他认识楚倦数百年,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再高傲尊贵的人,在遇见心上人以后也会卑微进尘埃。
三百年过去,一条命都搭进去了,凤凰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档口,楚倦看了回过头问:“那是谁?”
凤凰一下子怔住,那一刻他捉住柳枝的手都骤然松开,纷纷扬扬的柳枝柔软的垂下来,有光影落在楚倦的脸上,让他疑心是什么错觉。
好像纷纷乱乱几百年的光阴就这样散去了,他在楚倦脸上第一次没有看见悲痛隐忍的神色,他只是平静的问,那是谁。
他不知道那是谁,却也不再为谁去伤心。
凤凰带楚倦走的时候楚倦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远处水榭上的人影,一个清冷温润,一个上神威严,无论是谁来看都是极其相配,他们靠的那样近,宛如情人间的耳语。
如果楚倦没有在003开挂听见谢沉鹿的声音,他大概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对璧人。
然而事实上,谢沉鹿的阴森冷沉的站在青衡身后,手中灵力逼近青衡心窍:“神君若是还有其他动作就不要怪沉鹿不念旧情。”
近在咫尺的杀意让青衡眼眸微动,却依然不曾动作,他不相信谢沉鹿当中会对他动手。
他仿佛是叹了口气:“你忘了当年在野......”
当年他执掌在野,而谢沉鹿是天地间诞生的仙鹿之灵,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