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剑”已经出鞘。
孟齐靖一掌推开孟扶摇,避过孟凡客,瞄准目标,操纵着和他同名的仙器就要直取孟逢殃的咽喉。
孟凡客和孟逢殃的瞳孔,在同一时刻,猛地紧缩!
孟凡客的脸色略微苍白,一脚踢开车踏边的仆从,踉跄着朝对面扑了过去:
“住手——”
剑意去势已定,要想再收回来可就太困难了。
长剑穿透青衫人影的身体,淬着寒芒的剑刃上,倒映出了一双绀青色的眼珠。
像是孟齐靖在醉春楼的说书人口中听闻过的无尽涯云翳,乌沉沉,雾蔼蔼,最终化成了一片望不见底的黑色。
因为孟凡客突如其来的扑上前阻止,情急之下,孟齐靖张开左手想要抻住长剑,余光里,两只白净修长的手指夹着剑身,把刺变成下压,死死地抑制了他的剑尖。
穿着素净雪衣的少年,神色在这之前还是淡淡而温和的,下一秒,眼眸中便蕴满了凶光,浓烈而让人胆寒。
尖锐的剑锋堪堪从孟凡客的衣袖间擦过,带走几缕的金丝。
哪怕有孟逢殃抓着剑尖,孟齐靖还是硬生生地挨下大部分的灵力,吓出了一身冷汗:
甭管他平日里和孟凡客怎么嬉笑打骂,人家的地位可是摆在了那里,是孟氏最受宠的大少爷。要是真的在主母赵文月的眼皮子底下受伤,不论是破了一个小口,还是擦了一块小皮,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到亲娘——内院的侍妾们都有被教导过,尽量少出现在孟凡客的视线中。不过,娘家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要先紧着孟凡客,先送到他屋舍里头,等着他挑剩下来,再给自己用。
至于为孟凡客庆生而抄写佛经,为孟凡客的一句无心之语而被克扣月例……
种种都只能算是小事。
孟凡客后退几步,诧异地看向毫发无损的琴琅。他眉尖微蹙,隐去了原本恹恹的倦怠之色,这才流露出几分少年郎的稚态。
憋了好久,终于从齿间挤出一句:“是我轻慢了。”
大少爷。第一名。吊车尾。打架。
以上这四个词,闭着眼睛随便挑两个出来组合,都足以吸引大家的眼球。更别说,是混合在一起了。
要是修道界也有○博的话,这个词条的后边,指定会缀着一个红红火火的“爆”字。
关注着前方这场闹剧的人越来越多,一双双饱含八卦和吃瓜的火热眼神,牢牢地锁定在了孟逢殃的身上。
为什么不是去看孟齐靖和孟凡客?
这不是废话!前者是孟家出了名的骄纵霸道,齐靖剑一出鞘,带来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安定寂静:大家全都变成哑巴,不敢说话了。
生怕说出来的哪一点又戳了这第一名的雷点,跟个杠精似的揪着你不放。
后者……打狗还得看主人呐!何况大少爷又不是狗,而是全洛京公认的天才。
不说之前有人随口诋毁他一句后,第二天就没了舌头,变真哑巴了。胆敢跟天之骄子作对,真不怕天上一道霹雳响雷轰下来啊?
说到底,孟家空有雄厚的财力,修道的底蕴却是少得可怜,家族中接回来的弟子们能受到的熏陶也少,还没有脱离广大人民群众,依旧带着质朴的迷信观念——
一个人若是课业做得好、能考取功名,那就是天生的文曲星,打不得。
同理可得,一个人若是样样都好,嘿,那就是天道的亲生儿子,处处巴结都来不得呢!
要是琴琅能读懂众人的心声,指定会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天道的的确确有亲儿子呢,算上主角受,总共有五个。
其中一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站在他们面前呢。
孟凡客是被娇养惯了,可又不是个蠢人。相反,是个顶级绿茶,从来都不会开口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委屈,只会话里话外透露出几分易碎的忧郁感,打造出一个岁月静好又楚楚可怜的柔弱人设。
背后有亲妈镇场,身旁有跟班撑腰,茶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此番请诸位集合,原本是母亲的提议——父亲出征在即,眼瞧着书院中有部分学子开始散漫了起来。甚至,最近有不下几名管事特地跑过来说事,希望能够约束约束学子们的行为。”
“求仙之路漫漫何其长,于是特意选在了今日取消早课,要紧一紧诸位的心思。”
他眨了眨眼睛,咬字的时候有几分迟疑,但还是柔声道:“这位……逢殃师弟,有违家规在先。料想不到是思亲心切,放了外人进来与他团聚,照理该罚杖责十下。只不过听闻他擅解聃文,我一时好奇,想同他探讨一番,问个究竟。”
孟凡客说着,微微垂下眼帘,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惋惜:“是我莽莽撞撞的,太贸然了。”
噫。好重的茶味,比他们空蝉谷自家焙制的铁观音还重。
琴琅前前世还是铁直男一个,进空蝉谷修行的这些年,经过周围师姐师妹的科普,大致了解了白莲花绿茶等等人设的基础属性,天然生成了抵抗。
也是因为打穿越以来,落地的门派阵营就是绝对中立,秉持着中庸之道,从不掺和进其他宗门世家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