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狼骑已经抢先一步降落,聚拢在驾驶舱门旁。
兴许是海德里希的脸色太冷峻,见他带着医官过来,狼骑们侧身放行医官,但拦住了海德里希。
“无意冒犯。但我被陛下授予王都最高指挥官的军职,全权负责王都防御和攻伐叛军事宜。”
海德里希打着伞,神情淡淡。
“陛下即便重伤在身,也要坚持出征,显然认为军机紧迫,刻不容缓。阁下现在把我拦住,稍后陛下若有传唤,还需再费时邀请。我不认为这会对我们的工作效率,能有什么帮助。”
狼骑们彼此对视一眼。
只有白狼骑有贴身随侍的资格,其余狼骑负责协助护卫尼禄。对日常军务工作,其他狼骑其实并没有太多了解。
最后,他们只能对海德里希进行搜身,没有搜出武器,便默默放行了。
海德里希来到被打开的驾驶舱前。
尼禄正垂首坐在驾驶座上,呼吸十分急促。
身上刚换的驾驶服,已经被崩裂的伤口浸出了多处血污;
紧攥着操纵杆的手,甚至还打着绷带和夹板。
因为离开德尔斐范围,他身上的伤痛,便也随距离增加而递增。
战斗中又不能及时打止痛剂,结果愈发剧烈的疼痛,导致尼禄无法持续贯入精神力,跟猩红的精神联结便被动断开了。
“我们必须尽快把陛下转移到真正的治疗舱,驾驶舱的治疗射线幅度并不够……”
医官在旁急促地分析着,正要呼喊狼骑帮忙,就见黑发将领把伞递给他,然后弓腰进入驾驶舱中。
医官忙不迭举着伞:“啊……”
猩红驾驶舱是给尼禄量身定制的,对海德里希而言有些窄。
海德里希弓着腰,一手撑住座椅的头部靠垫,一手去解尼禄身后的安全带。
解到一半时,尼禄似乎清醒了一些。
看见面前有人影靠近,便出于本能似的,伸手去扶对方的脖颈。
海德里希手上动作没停,任由他去扶。
等把安全带完全解开,他才侧过脸来,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尼禄耳旁低沉道:
“陛下,您看请我是谁了吗?”
尼禄刚刚断开神经联结,一时还不是很清醒。
但海德里希弯腰进舱时,他军装外套上清冷的雨水气息,和带有侵略性的凛冽雪松信息素,便同时将驾驶舱充溢。
他清醒过来,侧过头,看清男人近在咫尺的淡蓝双瞳。
尼禄眉梢微动:“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敛眸看他,终于勾唇:“对。”
尼禄想把手收回,但男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他以很轻、但不容置喙的力度,攥住尼禄的手臂,然后慢慢放回自己脖颈后方。
在做这一切时,他那双晦暗不明的蓝眸,甚至还一瞬不瞬盯着尼禄的眼睛。
尼禄也抬眸盯着他,不出声,只是在手上又用了些力收回。
但他手臂还有夹板,力气也比不上一个常年训练的帝国将军。
短短半秒僵持过后,海德里希还是把他的手绕回了自己脖颈后方。
随后,海德里希横臂环住尼禄的腰,将他直接从驾驶舱抱出。
这是一场除他们两人以外,谁也不会觉察的隐秘交锋。
“陛下的伤口再度撕裂,需要尽可能减少移动概率。”
海德里希依旧一副冷心冷情模样,对想上前接手的狼骑平静道。
“劳驾诸位为陛下遮蔽雨水,开辟通道,并将猩红回收至旗舰机甲库。我的旗舰备有治疗舱,在通过穿梭艇返回旗舰后,请医官立刻为陛下诊疗。”
为了保持平衡,尼禄不得不扶住海德里希的胸口,手心被那堆闪亮的军功勋章硌得发疼。
他不喜欢处于被动位置,尤其在海德里希面前。
于是抬起略带恼怒的红瞳,张口就想喊停对方。
“你……”
海德里希却先一步低下头。
他深邃的眉眼垂向尼禄,一派公事为先的冷淡模样:“陛下,您是否已听说‘二皇子’殿下在东境出没的消息?”
尼禄张开的唇瓣一滞。他不再在意那些硌手的勋章,兀自抿紧唇角,陷入沉思。
等到海德里希把他抱上穿梭艇,尼禄回头,对医官和狼骑们嘱咐一句:“给我们密谈的空间。”
“遵命,陛下。”
海德里希用肩抵开唯一一间寝舱的门,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封闭的舱门外。穿梭艇的寝舱通常狭窄,只能容纳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只能侧身行走的过道。
海德里希俯身,将小皇帝放在床上,自己则像任何一个极尽恭顺的帝国军官,背手肃立在尼禄身前。
因为距离太近,男人不动声色错开双腿,将小皇帝圆润纤细的膝盖,安放在自己双腿之间,膝盖微微相触着。
海德里希告诉他:“在您与王都断开联系期间,‘二皇子’殿下曾与王都方面有过会谈。但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合作诉求有与身份不符合的浅显。主要目的,只是为了进一步打压提图斯·劳德。”
尼禄低头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