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的朱漆被阳光晒得褪去了一层颜色,就连指甲印都似被风化一般,无人打理的院落荒草丛生,石阶与窗格上长满了厚重的苔藓,一块绿一块黄斑驳地彰显着颓败,空气里满是灰尘的气味,每走一步都能在石板路上留下脚印。
神翊烁来不及细看永和殿内熟悉又陌生的景与物,他打心底里不愿看到那些荒芜与颓唐,好像自己模糊了眼前落寞的殿堂,就可自欺欺人地相信母妃并没与他阴阳两隔。
“巧了~”神翊煜只觉后背发凉,一回头才瞧见怒目圆瞪的神翊烁,“三弟跟我真是心有灵犀呐。”
“你要脸吗?”神翊烁顾不得给太子面子,他的心愤怒不已,若是目光能杀人,他眼前的人早已死过千百回了。
“三弟,谁惹你了?”神翊煜不知他三弟为何这般生气。
“你还有脸问?”神翊烁克制着自己想动手揍人的冲动。
“三弟,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到底谁惹你了?需要我去帮你出气嘛?”神翊煜拍了拍他三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碰我~”神翊烁狠劲地推了一把眼前人。
“你抽得什么风?”神翊煜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指着神翊烁抱怨道。
神翊烁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冲神翊煜友好地伸出手,神翊煜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握了上去。
正当太子借力要起身时,三皇子又松开了手,以至于悬在半空中的人又重重地坐回了地上。
“你有病啊?”神翊煜这回真怒了,不愿再理睬他三弟,“你们还有心情唱戏,都眼瞎吗?赶紧过来扶我一把。”
本热闹的戏台顿时安静下来,两个眼尖的小生立马从戏台上跳下来将神翊煜扶到椅子上休息。
“你还有心情听戏?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神翊烁看到太子被摔得龇牙咧嘴的表情,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瞎啊?没看到我搭了戏台吗?还问东问西的。”神翊煜满腹牢骚,他觉得他的尾骨都要摔断了,却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去揉,只能忍耐着疼痛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凭什么在这搭戏台?你又有太子府,又有东宫,还暂住在永延殿,这都不够吗?非要打搅我母妃的清净?”神翊烁似发疯的狮子怒吼着。
“啊……三弟,你别生气,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住宫里,还不是父皇下令不准我出宫,东宫还得半个月才能修缮好,咱宣母妃整日教导我和晓梦,怎么可能纵容我搭戏台看戏?”神翊煜越说越可怜竟抽噎起来。
“父皇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还真以为你是戏子啊?跟我装什么可怜???”神翊烁决定今日要好好教训一下太子,免得其日后继续在永和殿作乱,“我就问你,凭什么在这搭戏台。”
“都是堇妃娘娘给我出的主意,这院落荒废许久,平日里很少有人路过,放眼天府城望去,还有哪里比永和殿更适合藏匿的地方?就属这里最安全嘛,三弟别生气了,我明儿就让人把这台子拆了。”神翊煜嬉皮笑脸地讨好道。
要不是堇妃的提醒,太子根本想不到能在宫里搭戏台,也多亏了堇妃的帮忙,太子才能将自己的戏班子安全偷运进宫里。平日里一戏班的人都身着宫人的衣服在永平殿装成侍者待命,一有机会便被堇妃派人送来永和殿给太子唱戏听。
堇妃无意间与太子闲聊得知其想听戏的想法,就琢磨了这一套可行的计策,起初说与太子听时,太子断然拒绝了,他怕被有心之人发现去告御状,害得他被父皇母妃惩罚一顿犯不上。
可是宫里的生活实在无趣,太子夫妇又整日被宣贵妃看管着,太子只能求堇妃帮忙寻点乐子。
神翊煜深知永和殿是晦气之所,死过妃嫔又荒废许久,肯定没人敢来这附近逗留,自然不会有人发现他在这里搭戏台的事。
好巧不巧,今儿看戏正起兴之时,却来了个三皇子搞事情。
“怎么?被我发现了就拿别人来当挡箭牌?你还算不算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都不懂吗?幼稚~”神翊烁一脸不屑的神情,他从没这么瞧不起他的太子哥。
“都是堇妃怂恿我,我对天发誓。”神翊煜立马给他三弟做了起誓的样子。
“堇妃怂恿你作甚?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事?”神翊烁故意歪曲着。
“三弟莫胡说,我是易被美色左右,但我绝不会做有悖三纲五常的事。”神翊煜说得义正言辞,就像他平时总跟他父皇表忠心一样虔诚。
“姑且信你吧,借你个胆你也不敢做大逆不道之事,呵呵~”神翊烁绷着的脸总算有了点笑意。
“三弟,你别生气了,我明儿就把这台子拆了行了吧?”神翊煜赶紧说着好话,他可怕他三弟到父皇那里奏自己一本。
“太子哥防着点堇妃吧,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神翊烁不喜欢势利眼的人,尤其是像堇妃这种善于见风使舵又擅长见缝插针者,总是装作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明里暗里常给人穿小鞋。
神翊烁真不知为何上天会眷顾堇妃,让她生了那么乖巧懂事讨人喜欢的神翊炤,他同样也可怜神翊炤,怎会有这样一位表里不一处处惹事的母妃。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