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滴水不漏,不禁道:“……果然,都是老谋深算。不愧是能守兖州的人。曹操安心将此放与你,自己在前线,也是有原因的。程太守果然是能人。只是恐怕,要被司马懿暗算了!”
程昱心下翻滚,却不露声色。然而心中却暗自嘀咕,莫非是被他看出了什么?!
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若非有才,也不会在袁氏阵营中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但也正因为一腔正气,所以才不能凭着这正气而被袁氏所容,他虽有才能,却不能被袁绍所采纳,甚为可惜。然而终究是成全了曹公。
程昱心下复杂,道:“先生何出此言?!”
沮授见他到此依旧不肯明言,不禁哈哈大笑,道:“都是士为主谋义,程太守便到了如今,也不肯明言。可见曹操驭下之厉。果然威名不虚,叫授钦佩!”
“只是,程太守自以为能瞒得过我,却未必能瞒得过司马懿,焉知那司马懿没有将计就计之计?!”沮授道。
程昱微微蹙了眉头,心中莫名的一跳!
不知怎的,竟是坐不住,略有浮躁的欲起身,又怕太过虚浮,被沮授看出来耻笑,因此,又生生的忍下了!
难道!司马懿明为御敌,实则暗渡陈仓。意非在此城?!
糟!程昱后悔不迭,他早该想到的!
沮授一直细心的观察着他,已然看出他心思浮躁了,便叹道:“……程太守一向以行事周密闻风,不料对上司马懿,也变得谨慎拘束很多。可见此人在,给与程太守的压力很不一般!”
程昱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呢,便道:“先生若有言,不妨直说!我知先生当说客而来!意欲为袁熙当说客耶?”
“然也!”沮授一口承认,正色道:“袁将军刚败,吕布得志正是猖狂之时,必然乘胜追击,死咬不放!逼袁将军退兵。敢问曹公令君在此,到底是图什么?!若要击袁军,为何昨日不击,为何不乘其败而攻?!若要击吕氏,程君还要等到何时?!”
“敢问君之心意为何,是在等待时机?还是犹豫不决?!只是怕时机不断的流逝,把也把不住,”沮授道:“那到何时才又是真正的时机呢?!”
沮授正色拱手道:“授冒死胆敢请程太守出兵,共击吕布!”
程昱当然知道他来的目的,正是这个,也不回避,道:“袁熙新败,一鼓不作气,二战必会再败!既是如此,我曹军岂能与之并肩而战?!况且,曹军与袁军为敌相距,而却与吕军有盟,万没有听先生之言,而向敌却对盟出手之理!”
沮授哼笑了一声,道:“程太守有所顾虑,倒也不必拿这话来搪塞我。”
气氛滞了一下。
火星噼啪的响了一下,在帐中炉中烧的柴炭一声响,显得帐中气氛更滞。
“若再不击,恐怕天下再无人可以阻拦吕氏兵马了,袁军的确首当其冲而受害,然,恐怕曹军也终将养虎为患。虎幼时不除,等长成,羽翼丰时,可能轻易翦除?况上一次征徐不成,此次天赐良机,难道还不肯珍惜耶?只恐时不再来啊!”沮授道。
程昱心中焦躁的很,他当然犹豫不决。也不敢轻易的下这个决断。然而他更知道,沮授本就目的不纯,他也是为了袁氏的延续和不覆灭,才当说客。
“若说吕布为虎,袁氏却为猛兽也,除猛兽在前,除虎当为后……”程昱回击道。
沮授沉默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便知道,恐怕是说客失败,程昱是不可能听他的了!
“猛兽方除,新虎已为猛兽,哈哈哈,天下猛兽无穷无尽也,恐怕曹公早晚有一日要深受其害!”沮授心中染上悲色,虽心中早有预料,可是当被拒绝的时候,他还是心里很悲怆。
“可怜曹贼,借汉室之名,兴汉室之师,拿着王师的军队,为曹氏谋取着利益,干着私活,如今以其威,尚能辖制,将来若轄制不住,那才是最大的笑话,授等待着那一日……”沮授见说不动了,便开始嘴损,反正骂人,也是士人的日常,不禁奚落道:“……何为贼,偷者为贼,偷汉祚,偷汉师,贼喊捉贼那一套,玩的溜啊……简直是国贼的典范了……天下失其义,纷效仿之,男盗女娼不绝,天下,何所谓之天下……偷者,恒被人窃!哈哈哈,记住了,贼者,恒被人窃……”
程昱听的头皮发麻,欲待发作,又不能担这杀名,若不发作,岂不是任由他骂了曹操!
“先生求而不得,更无须言,何须寻死?!”程昱有些威胁他慎言的意思了。
“我来曹营,便没想过能回去……”沮授颇有些肆无忌惮之意,意欲激怒程昱。
程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的话也够客气,道:“先生远道而来,不如在我营中作客几日,再回如何?!”
这是软禁的意思了。
能没有明着把他关起来,就算是礼遇,也是不想来硬的意思。
沮授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禁哈哈大笑道:“曹贼之臣子,也是虚诈之人!程昱,你可还记得你是汉室臣子?!”
程昱不痛不痒,道:“既都为汉室臣子,何须你营我营,在我营中有何不可?!”
沮授这下是真的气笑了,道:“不愧是曹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