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再有雄心,也到年纪了,古人三十而立,四十而知天命,马腾年纪不轻了。这个时代的四十岁边上,就已经有点活明白了。
再有英雄胆色,终究也是个做父亲的,儿子,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延续,一个家族兴旺的底子。
如今马超弄这样子,叫马腾心里既惜又无奈。还有一种特别的心酸,这种心酸,中年人才懂!
儿子是希望,继承人是希望,是继承志向的寄托,父与子,是延续,是传承。
当他白发渐生,还能寄托英雄志的时候,是因为儿子出色,可以完全的继承他的希望。
结果,这一败,何止伤的是马超,还有他马腾!
“败,不为耻也,败而不知反思,方为耻也!”马岱道:“兄长必然改过!”
“他是被人迷惑了心志,失了心窍,一腔胜负心完全的被人利用了!”马腾不忍心责怪马超,便有所迁怒于吕氏。
马岱欲言又止,只是见马腾生气,有些话便不敢直接顶撞!
“汝去可观吕氏军如何?!”马腾了解他,便压住怒火问。
“岱便直言相告于父亲了,只望父亲勿怒,”马岱看他脸色稍霁,才道:“……岱浅薄以为,吕氏是真心的铺弼兄长。那庞统虽说有些让人不解之处,然而,也因性情古怪,反而与兄长能够相融。又有才能。兄长经此次之败,能收敛一二,若听他劝解,也许未尝不能得到汉中。”
马腾诧异的看着马岱。
马岱便低下了头,这眼神吧,好像自己也被蛊惑了,叫他特别吃惊和惊愕的表情。
马腾是真的没料到马岱会这样说。
这孩子的心性与马超完全不同,从来不会轻易发表看法与见解,除非他笃定和认清的事情。
他既然能说出来,马腾也不得不衡量这其中的份量。
因为,不能只是因为年纪小便能轻视意见的,而是得看人,有些人,便是到了中年,有些话说的太随意,管他说什么,也只随意听听,当不得真,但是有些人,便是只有几岁,说的话也是得要重重考量的。这就是一个人的话语份量,必有因的原因。而话语的份量也与年纪不相干。
马岱就是这样的心性,他虽年纪不算成熟,也没有到青年的地步,然而,马腾知道他从不轻意下结论。
现在却这么说,便是马腾也得仔细思量一二,掂量轻重!
马腾冷静下来,愤怒消退,偏见稍解,悲伤也微退,理智回笼。到底是一方诸侯,也不会因为子侄年纪小而忽视他的主见。如果他完全轻视这个年纪子侄的意见,就不会派他去找回马超。
因为他更懂得,马岱,虽年小,却早已可独挡一面了。
他冷静了下来,道:“把你一路见闻,说与吾听!”
马岱便将一路见闻细细的不厌其繁的说与马腾听,马腾并未打乱,也未站起来再来回踱步,而是仔细的听着,然后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节奏的,有思虑的小幅敲打着。
说完以后,马岱并未催促马腾回应。
马腾大约是在花时间消化吧!
良久,马腾道:“汝去之时,孟起已败?!”
“是。”马岱道:“刘备帐下军师之计,防不胜防,一心只叫争功之人中计,兄长避无可避!”
“那时,这名唤庞统之人并不在孟起帐下?!”马腾道。
“是。他率一部分兵力和后勤去追杀蔡瑁,与兄长分开!”马岱全无隐瞒,道:“不过听闻兄长有失,很快赶了回来!”
马腾冷笑了一声,道:“虽是如此,终究是心先向着那徐州。”
马岱没敢应声,一时也分不清马腾到底是愤怒还是不高兴。
“那庞统果真与那诸葛亮齐名?!”马腾耐着性子问道。
“卧龙凤雏,的确齐名于中原,西凉不曾闻,然南阳等一带,尽皆知之贤能。”马岱道。
“这般说来,如若他当时在孟起左右,孟起便不会败!”马腾道。
“就算兄长不肯听他之名,只要肯给与其兵力让他调度,他也能托底,不叫一败涂地。”马岱道,“父亲也知,一个谋臣的重要性。”
“有才之人,自然重要,若不是有那钟繇与计助那韩遂,就凭他的实力,也能耗我这么久?!”马腾道。
他沉吟了一下,又纠结又担心又愤怒,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期待。
马岱看出来了,这些情绪他都有,但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对马超的期望。不管如何,身为父亲,他总是希望寄与厚望的儿子能够长进的!
“孟起果真肯听他的?!”马腾迟疑的道。
马岱挺一言难尽的,便含蓄的道:“这一位庞军师的性情,略有些……不拘小节!不是那种怕动手有辱斯文之人,兄长性情刚烈,以往没有人敢硬碰,因此有人劝,也总是不听,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劝了。但是庞军师敢,不仅敢,兄长不听,他还敢骂,甚至敢动手……兄长就算再强硬,十分里也会听上三分,再有他有计有本事从旁协助,岱以为,兄长就算在汉中不能得到功劳,也必不有失!只要庞军师看的紧,不会有大差错!”
马腾的脸色变幻莫测,那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