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也要留个心眼,不要太实诚了,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李如梅皱了皱眉,刚想争辩说这是大兄在神机营操演之后亲自认可的,并没有作假,谁料他还没开口,便被旁边的杨元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袖。
李如梅看了杨元一眼,杨元却一本正经地盯着远处的古勒寨,似乎正在观察这一阵炮击对古勒寨城防造成的影响。但李如梅还是清醒了过来——得,父帅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跟他老人家争这些东西,只怕没好果子吃。
李成梁见李如梅闭口不言,面色稍缓,他刚要打算下令等火炮冷却之后继续炮击,却忽然看见古勒寨那边有人抓着一面小白旗从一处炮击的豁口跳到了绕城而过的河中,然后匆匆游了过来,一边游还一边时不时挥舞白旗。
李成梁命人把那人带过来查问,谁知道那人自称是觉昌安派来的,一见李成梁就求饶,说觉昌安、塔克世父子现在也在城内,正在联系志同道合之辈准备反了阿台,举城投降大帅,请大帅暂缓炮击,否则恐怕反误了大事。
李成梁与众将皆在心中冷笑,想必是觉昌安与塔克世二人生怕大炮不长眼,把他们父子也给轰杀了,因此遭了炮击之后连忙派人出来求饶。
不过李成梁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其实不喜欢动不动就用火炮乱打,因为火炮的花销很大,他越是省着打,就越能从中抠出钱来养着自己的家丁——反正上报火炮花销都是按多了报的,所以省下来的就是自己的。
那报信之人听了连忙感谢,但却不走,李成梁脑子一转才明白过来,这人大白天跳河跑出来可以,毕竟古勒寨打成这样,城里的秩序显然好不到哪去,阿台也查不出此人是谁,但他要是再跑回去就成找死了。
答应不再开炮很容易,可破城就成了麻烦,李成梁皱着眉头正在思索,忽然发现天色转阴,山间刮起一阵大风,吹得各色旌旗猎猎作响。
李成梁眼前一亮,大声问道:“风向何方?”
这次却是李如梅回答最快:“回禀父帅,此西风也!”
李成梁知道自己这五子善射,善射者必精于观风,他的说法绝不会有误,当即大喜,下令擂鼓聚将。众将闻之,不敢怠慢,连忙随他回到大帐之中。
不多时,李成梁全身披挂,威风凛凛而出,祖承训问道:“不知大帅有何军令?”
李成梁一摆手,道:“我欲借此风势,火烧古勒寨,趁乱取之。”
杨元倒是一愣,迟疑道:“大帅,那觉昌安和塔克世父子还在城中……”
李成梁又一摆手,不悦道:“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万事以破城为先,切不能让宣大客将小瞧了我辽东勇士,因此顾不得许多了!”
祖承训怕杨元又多话,连忙问道:“不知大帅意欲如何取之?”
李成梁道:“需一善射者,领三千弓手列阵于龙首山下,趁此风势,以火箭袭寨,帐下诸将,可有应者?”
李如梅一听要善射者,连忙出列应道:“父帅,末将愿往!”
李成梁笑道:“如此最好!”继而又道:“又需一敢死之将,领百余勇士,据于土台之上,待寨中火起大乱之时一鼓而登,此任务最是凶险,诸将何人敢应?”
只见班列中抢出一将,也不说话,纳首便叩,众人观之,正是那装扮怪异的李平胡。
李成梁见状哈哈大笑,赞道:“平胡果然死士也!”
话音刚落,帐外又滚入一人,伏地请道:“父帅,儿亦愿为死士!”
众人一看,竟是李如柏,他昨日晚上的表现太差,恶了李成梁,现在明显是赶紧来挽回。
毕竟是儿子,李成梁见状大喜,笑道:“好,你此番如若功成,本帅自然也为你记功!今命李平胡、李如柏二人同为先登之军,各领家丁亲卫,适时出击,不得有误!”
二人立刻应命。
杨元、祖承训见状,齐齐出列请战,甚至肩膀上缠着绷带在一边旁听的查大寿也忍不住请战。
李成梁先让查大寿好好休养,然后道:“祖承训领一军接应李平胡、李如柏;杨元领一军伏于后山小路。”说罢又大声道:“时机难得,稍纵即逝,各将速发,不得有误!”众人听命,齐声应诺而去。
诸将得令之后,皆点起本部人马,向古勒寨蜂拥而来,过不多时,已至山下,各将按此前吩咐排开阵势。
李成梁亲督大军殿后,在大军正前者乃是李如梅,红袍银甲,立地踏石,手挽一张铁胎弓,脚下燃着一盆油火,身后乃是一座汹涌兵阵,三千弓手分布数列,皆背风而立,脚底生火,挽弓搭箭,怒目眈眈。
李如梅阵前乃是杨元、祖承训等,同领着数百军士伏于坡边,皆厚甲重盾,背负朴刀,手提一杆三眼铳(万历一式没有换装完)。
再往前又有两座云梯架靠于土坡之上,有两员将领攀踞其上,其中一人身披精甲,手挽重盾,臂夹三眼铳,乃是李如柏;另一个背负大号砍刀,腰挂骷髅头,则是那李平胡。
李成梁见万事已备,面色森然,下令开战。
只听一阵隆隆鼓响,两万将士齐声呐喊,“大明威武”、“奉天讨逆”等词此起彼伏。
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