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待一会儿。”他开了口,声音沙哑而无力。
冷杉站起身来,说道:“好好,我走。墨然知道君昊兄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想通透了,一切便都清楚了。别担心,萧前辈还在山上,他对嫂嫂的疼爱不比哥哥你少,只要商无炀身子一有好转,嫂嫂便可回来了。可你也得先养好自己的伤才是,免得让她挂心。”
见肖寒睁开双眼,又盯着头顶的幔帐,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杉转身正要离开,又瞥了眼桌上摆放着的一碗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眼珠滴溜溜一转,撇了撇嘴,扬声道:
“嫂嫂一介柔弱女子尚且高义薄云,而君昊兄你堂堂七尺男儿,遇到点事却是这般地灰心丧气,失魂落魄,叫嫂嫂知道了会如何看你?”
“君昊兄若不想吃饭便不吃吧,等嫂嫂回来看见您这副骨瘦如柴、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她怎么说。”
言罢再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走到门外还不忘对守候在外的两名丫头大声说道:
“你们少将军不想吃就把饭菜都撤了吧。就让他饿着去,叫他去接嫂嫂的时候路都走不动。”
肖夫人冲两个丫头连使眼色,丫头们走了进去。
走到桌前,取了托盘收拾起碗筷,口中故意说道:“这饭反正少将军不吃,咱们只能拿去倒掉了。”
一名丫头偷眼瞧了瞧肖寒,口中故意大声回道:“是,我这就去倒掉。”
伸手接过托盘,故意放缓脚步向门口走去,走动的时候还没忘记故意将脚步声踩出一点动静。
“放下吧。”
肖寒终于开了口。
丫头戛然止步,心中暗喜,口中却故作镇静地说道:“少将军不是不想吃吗?”
“……我吃。”
肖寒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两个丫头口中回着话,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窃喜,忙将餐盘重新放在桌上。
门外肖夫人冲着冷杉竖起了大拇指,冷杉眉梢轻挑,抿口偷笑。
肖寒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那晚他与婧儿的对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浮现,再浮现......
想着冷杉方才一番苦口婆心之言,不免内心激荡,仿佛看见了婧儿在深夜烛光下提笔欲书时是何等地难过,落笔又是何等地艰难......
冷杉说的没错,待得婧儿回来若见到自己这副颓废的样子岂不让她笑话?!就算自己想去接她回来,也得自己先养好身子才行啊。
“把饭拿过来吧。”
听得他这声唤,两名丫头欣喜地道:“是。”
二人忙去将肖寒扶坐了起来,一名丫头端着装着粥和小菜的托盘,另一名丫头取了粥碗,捏了勺子,欲喂他食用,肖寒抬起手来,道:
“我自己来。”言罢,伸手接过碗筷来,猛喝了一口粥,一筷接一筷,不断地夹着菜塞入口中,只将菜塞了满口,费力地大口大口咀嚼,艰难地吞咽,一向潇洒斯文的肖寒,突然如此一副囫囵的吃相,令丫头们面面相觑、揪心不已。
……
当傍晚橙黄色的霞光笼罩着湔州上空时,天际一片黑云徐徐逼近,悄然遮住了太阳在这一日留下的最后一抹光晕,天空霎时一片黝黑,阵阵萧瑟的寒风瞬间将白昼积蓄的些许温暖荡涤得一干二净,风声潇潇,街上行人纷纷缩起了脖子,双手拢在衣袖中,疾步向各自家中赶去......
少将军府中,一身黑色素服的阿俊走进了肖寒卧房,冲着斜坐在床榻上的肖寒恭恭敬敬抱拳作揖,唤声:
“少将军。”
肖寒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来了!”
“是。”阿俊回道。
肖寒望着低垂着眼帘的阿俊,问道:“可是为了明日给小翠出殡的事?”
阿俊额首,回道:“是。少夫人叮嘱雪莲姑娘替她送小翠一程。武先生这两日很是忧伤。”
“雪莲......”肖寒默念着这个名字,喃喃道:“在小云天的时候是她一直伺候着婧儿,倒也无微不至。”
阿俊额首,“是,阿俊回来就是想问少将军还有何吩咐。”
肖寒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说道:“我这伤势未愈,明日就不能去送小翠了,还得你再辛苦跑一趟,替我在她坟前多烧点纸钱,让那些在灵堂前念经的和尚去坟上再念七七四十九天经文,好生为她超度,希望她早登极乐吧。”
从枕下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这个是请和尚念经的钱,只当我替婧儿尽尽心吧。”
“是。”阿俊伸手接过,揣入怀中。
瞟见肖寒手中还攥着婧儿写的那封信,便知他的心思,说道:
“末将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寒淡然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拐弯抹角了,有话就说。”
阿俊说道:“待安葬了小翠姑娘,末将想重返伏龙山。”
肖寒呼吸瞬间慢了,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由得长眉紧蹙,单手压住腹部闷哼一声,阿俊忙上前担心地问道:
“少将军,您没事吧?”
肖寒额上渗出密密一层汗水来,忍痛摇了摇头,咬牙道:“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