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要用他了,这个问题应该就是殿下对他的考验,他脑子转得很快,脸上挂着谄媚又不浮夸的笑意说道:“奴才是在笑沈小娘子心思玲珑,借古讽今,披香殿的那位琴艺实属平平,却又总是自视甚高,实际上宫里谁不知道秦昭仪的琴声只比弹棉花好上一点。”
太子殿下受罚的原因肯定与披香殿有关,殿下睚眦必报,对秦昭仪心中肯定多有不满,不管沈姣姣有没有那个意思,多宝顺着萧淮瑾昨日对秦昭仪名不符实的评价说了下去。
萧淮瑾再一次笑出了声音来:“你很不错,往后你就是孤东宫中的掌事太监,不止孤这座东宫的事情你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其他宫发生的事情,你也要有数。要是做不到,孤就让你滚去内务司刷恭桶去!”
多宝忙跪下磕头谢恩。他对萧淮瑾感激涕零的说道:“奴才这条命都是太子殿下的,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萧淮瑾随意的点了点头,他喜欢很聪明打交道,但自以为了解他的人,往往是自作聪明,希望多宝不是。
想着刚才在宣室殿父皇告诉语重心长得告诉他:“你能主动放人朕很欣慰,不仅仅是出于私心,更是因为苏荷的离开对你来说是好事,黄河水浊,长江水清,但两者都灌溉了我大丰的万亩良田,清浊对一个帝王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苏荷确实忠心耿耿,但她看得太浅了。淮瑾,你要学着用不同品性的人,你手里每个人都有合适的用处,端看你怎么用!”
萧淮瑾敛眉,他对千玄千结说道:“这段时间把东宫看紧了,不要让其他宵小再混进东宫来。”
千玄千结两人都拱手领命。
小人、忠仆、下属,身为被寄予厚望的太子,这些人他都要会用。
萧淮瑾脑海中浮现沈姣姣香甜用膳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把沈姣姣放在哪一类人中。她不聪明就罢了,心里还全藏着小心思,这样的人对他真的会有用吗?
萧淮瑾摇了摇头,算了,就先养在身边看看吧。
——
沈姣姣就这样暂时在东宫住下,这一世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得罪萧淮瑾,所以萧淮瑾没有刻意刁难她。她年纪又小,东宫里的人也没有真安排她干活,知道她是苏荷的女儿,闲暇时还喜欢逗着她玩。
沈姣姣在廊下和宫女翻着花绳,她的耳朵一直关注着殿内大儒说话的声音。
萧鹤立很重视萧淮瑾的教育,他没定下太子太傅,但朝中他重用的大臣和德高望重的大儒都会轮流给萧淮瑾授课,即使萧淮瑾受伤禁足,课业却不能落下,萧淮瑾不能出东宫,他的这些老师就亲自上门来授课。
“殿下,今日老朽为您讲解《论语颜渊》中的樊迟问仁。”
清正富有韵律的诵读声从窗户飘了出来,沈姣姣听得心驰神往,她上一世完全没有机会念书,只是进宫后跟在苏荷身边,被她教着学会了认字。
她听不懂大儒在说什么,心里却对这些话充满了憧憬。
“沈小娘子该你了。”对面的宫女把手中的花绳凑到她眼前,催促着她。
沈姣姣回神,对着宫女甜甜的笑了笑,白细的手指穿插进鲜红的绳索绕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玩了一会儿,有个年长的宫女走过来低低对着沈姣姣说道:“沈小娘子,苏荷姑姑在东宫西殿门,你要是想见她,就赶紧过去。”
她的话一落,沈姣姣提着裙角就在长廊上奔跑起来,乡野间长大的孩子身上还残留勃勃的生机,她欢快的跑着,忘了这里是东宫,像是一只活泼的小鹿。
那宫人愣住:“沈小娘子跑这么快做什么?她知道西殿门在哪里吗?”
今日来授课的是朝野赫赫有名的大儒,他推崇儒家学说,尤为重视尊师重道,萧淮瑾坐在上首铺满软垫的小榻上听课,而他身为老师却坐在下首授课,这本来就让他有些不满。
此时见萧淮瑾支着头,目光落在窗外,心思一看就不在他授课内容上,大儒心中就更有些生气了,他提高声音问道:“太子殿下,此处您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萧淮瑾懒洋洋的回道,心里却在想那个小丫头是听到什么消息了,竟然这样高兴,他还是头一个见她笑得如此灿烂。
“那就请殿下回答一下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是作何解?”大儒想要敲打一下萧淮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