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金老爷说说,尊先太太是如何亡故的吧。”
“唉,是家门不幸,”金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惭愧又哀伤:“都是因为我那亡妻……心中到底偏向本家的侄儿,想将遗产都留给他。”
“结果消息被博韬和云缨知道,他们心中不平,一时冲动之下,才伙同家中恶奴,还有弟弟博宇,害了自己母亲的性命。”
安以琅这会彻底忘记粥不粥的了,尽管早有猜测,可当真听到这金家子女的所作所为,依旧被震惊了。
“可,可她是他们的生身母亲,他们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金老爷一时无言,而他最小的儿子金博希突然开了口,小声嘟囔着:“可是大哥大姐也不是大娘的孩子呀……”
“什么?”安以琅被这无心的童颜又弄糊涂了,“他们不是?”
“博希,别乱说话!”年轻的金太太知道儿子闯了祸,情急之下使劲拧了他的小手,向着安以琅赔笑:“小孩子乱说的,您可别当真。”
金博希立刻疼得呜呜哭起来,也不敢回答安以琅的话了。
但祁默钧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一点,抬眸审视着金老爷:“依祁某看,这怕不是乱说的吧?”
“我记得堂叔是二十余年前,被请出祁家自立门户,想来入京也是在这之后。”
“金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岁数,似乎有些对不上。”
无意间被揭了老底的金老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难堪地斟酌了二三,最终还是坦言道:“博韬和云缨,确实不是她的孩子,那是我……在云川时,跟外头人养的孩子。”
“那尊先太太倒是宽容,竟许你将他们接入府中。”祁默钧毫不留情面地继续说道,金老爷这会也实在没精力再拉扯什么了,只得又退让地说道:“不是非要隐瞒祁先生,只是此事涉及亡妻声名,本不好在外宣扬的。”
“她身子不好……并不能生养。”
安以琅这会已经麻木了,感觉无论金老爷再说出什么异闻来,他都不会再感到奇怪。任谁又能想到,这看起来并不大的金家,竟藏着这么多的事。
“那二小姐他们……也不是她亲生的了?”
被提到身世的金云绣,脸上也有些过不去,但还是辩解道:“我们虽不是亲生,但也都是记在大娘名下的,便算是大娘的孩子。”
“那不知令先慈可也是这么认为的?”祁默钧只一句话就把金云绣驳了回去,噎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白人一听便能明白,若真是当自己的孩子,又为何要把遗产留给侄子?
“姐姐的性子,确实偏执了些,”年轻的金太太叹了口气,像是很伤感地用帕子擦擦眼角:“她对几个孩子从小便严厉得太过了,还逼着云缨嫁人,博韬晚娶,这才让孩子们走了歪路……”
安以琅十分纳罕,好似无论提出什么,这一家人总能哭诉出个缘由,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他又总觉得哪里太过牵强。
正当他还在暗自理着自己毛线团般的思绪时,祁默钧却已再看不下这场“悲情戏”,戴着白玉扳指的手叩在餐桌上,打断了金家人的自述。
“金老爷虽已说明了当年之事,但祁某向来觉得,遇事不可只听一方之言,还需兼听则明。”
祁默钧的一席话,让本以为准备充分的金老爷,又吊起了心绪,像是被生锈的铁钩生生穿过扯起般难受。
可接下来祁默钧说的,却顿时让他如坠冰窟:“那接下来,便请先金太太出来,也与诸位叙上一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