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端坐在龙椅之上,李德全站在一旁,拿着奏折,他念一个人,下首的胤禛便提供一份相应的证据,而此时已经没人再抱侥幸心理,也无人敢在康熙面前硬杠,毕竟这些证据已经能把他们锤得死死的,真不需要证人来补充说明。
他们心里都明白,现在能查到的其实还都是表面的,而真正要人命的事情纵使只是在私下里进行,他们也不敢考验人性,更不敢把人逼急,不然真要鱼死网破,到时倒霉的不只是他们了。
今日之事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只要能保住一条命,那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相比之前,现在认罪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胤禛看着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现在却跪地求饶的朝臣,心中戾气横生,大清的朝臣不该是这般模样,弯了脊梁,日后还如何将大清的基业延续下去。
面对此等变化,胤禛只觉得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事情发生之后,这些人明知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却并不认错,相反地一味地想要掩盖,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反倒是行事历来张扬的胤禩选择了断尾求生。
康熙顾念自己的美名,也顾念以往的情分,不仅给这些朝臣留了余地,也给后宫那些伸手的人留了退路,可惜犯事有恃无恐,没犯事的反而在积极替他们寻找出路,这也难怪到了这步田地,才想起来要跪地求饶。
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中,谁也没有想到,康熙会下定决心整治,以往让胤禩他们看重的人脉,此时此刻都成了烫手山芋,不仅没有得到好处,反而有可能被其连累。
如今再多的付出,也抵不过他们在朝中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当眼前的局面被重新打散,原本占着上锋的他们怕是要争不过后来居上的胤禩了,特别是还有胤祯这个不定因素,若他想借此机会坑害他和胤禩一把,谁知道康熙会怎么处理。
胤禔圈禁了,胤礽被废了,其他人更是老老实实的再不敢折腾了。
相较胤禛和胤禩的小心翼翼,胤祯简直就是不费吹来之力,便得到了康熙的支持,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比其他人发展十几年的势力都快,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满足,还是想走偏门,连带着德嫔以及她身后的乌雅家也一并入了局。
如今德嫔以及乌雅家都是榜上有名,胤祯更是位居前列,此时此刻胤祯跪俯在地,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想来就算他再得康熙的意,这件事也将成为他不可磨灭的污点。
眼瞧着奏折上有问题的朝臣都被报了一遍后,涉及后宫,李德全便下意识地闭了嘴,然后合上奏折,双手呈到康熙面前,由康熙自行定夺。
朝堂之上,康熙看着下首灰扑扑的跪了一片,能站着的仅仅只是少数,不由沉声说道:“你们瞧瞧,这满朝的文武居然跪了一半,这叫朕如何将重任交给你们。有句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朕既然决定处理此事,那就不可能轻易收手,然而敢把手伸到皇家身上,那就得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当然,朕也不可能真的砍了所有人的头,毕竟这朝廷还需要人办事,但不该拿的既然拿了,那就得双倍给朕还回来,然后朕会根据犯事轻重进行处置。”
胤禛闻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人的势力加在一起,虽不至于动摇国本,可真闹起来,也容易动荡,更何况蒙古那边又有动乱,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处置一部分,安抚一部分,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后宫之中,不少嫔妃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甭管是涉及自身还是家族,成败在此一举,就是不知道这手中的势力到底还能保存几分。
佟贵妃坐在窗边,手里拿着剪刀,细细地修剪着花枝,远远瞧去好似朝堂上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但细细瞧去,就会发现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比起平时来,多了几分不确定和迟缓,再看她脸上的表情,又透着几分思索,且目光显得有些幽远,好似在透过各种花枝看别的,所以她身边的人不敢出声,不敢打扰,偏偏又要防着她伤到自己。
“有消息了吗?”将一枝修剪好的花枝插到花瓶中,佟贵妃低声问。
听到佟贵妃的问话,钱嬷嬷却是缓缓摇头,对着她轻声说道:“回娘娘的话,大朝还没有散,据外面的人传来的消息,里头的气氛不好,皇上怕是打定主意要问罪了。”
“之前给三爷送过信,希望他不要过多追究,但他执意要报仇,甚至是联和其他人一起,以至于现在咱们根本没了退路。”
隆科多此次受袭本是意外,虽然这行动仅仅只是为了警告,警告他不要过多插手,没想到隆科多却跟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以至于把躲在幕后的佟贵妃给拉下了水。
佟贵妃利用包衣世家掌控后宫,原只是想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坐收渔翁之利,谁知这些包衣奴才胆子那么大,背着他挪用贡品,欺压公主也就罢了,居然还瞒着行刺,简直不知所谓。
天子脚下,但凡不能放在阳光下做的事,谁不是躲在暗地里行事,谁知这些蠢货,都敢挪用皇家的财富肥了自己,遇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心虚,简直是蠢到极点。
“天要亡我……”佟贵妃咬紧牙关,她作为包衣世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