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起立。”贾艳艳冷冷地哼了一句。
同学们哗啦啦站起来,看着老师冷峻的脸,鸦雀无声。不一会,一个有节奏的声音持续响起:“啪——啪——啪——”。
从第一排第一个人,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人,所有没带瓶子和没带够瓶子的人,都结结实实挨了巴掌。少一个瓶子挨一个巴掌,何朵一个瓶子都没带,自然是要挨五个巴掌。
一个巴掌下去了,好疼,真可怕!火辣辣的疼痛爬上脸颊,几星火花在黑漆漆的眼前闪了几下,泪水便迅速涌到了眼眶。
还有四个巴掌,太煎熬了!
何朵使劲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滚下来。按照惯例,如果哭的话,就要多挨几个巴掌。
五个巴掌挨完,仿佛隔了一年。
上午的课程在悠长沉默的掌掴中结束。
孩子们最容易忘记痛苦的事情或情绪。只是一个夜晚的时间,昨日的伤疤就已经离得很远,教室里又开始有了稀稀拉拉的笑声。
学习委员的工作之一,是每天上课铃响后到办公室请老师上课,以免老师一忙忘记了时间。只是这件原本并不复杂的事情,却让何朵纠结了很长时间。一开始工作进展的还算顺利,后来便有很多次,何朵刚走出教室时,贾艳艳就已经风风火火赶到门口。何朵会灿烂地笑一笑,自行回到座位上听课。有时候上课铃声还没响,贾艳艳就进来了。久而久之,何朵以为上课可以不用请老师。有一天,上课铃声后约莫五分钟的时间里,贾艳艳都没进来。而何朵则埋头研究着课本,也忘记了要去请老师。
“起立!”班长大喊一声。
“老师好!”
“坐下。”
今天的气氛好像与往常不同。
贾艳艳径直走到何朵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站起来。”贾艳艳说道。
何朵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老师,条件反射地笑了笑。可她的笑还没咧开,就被贾艳艳一个巴掌打蒙了。何朵被一下子扇倒在座位上,慌乱地扶着板凳站起,教室里也瞬间鸦雀无声。何朵不明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成这样,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摧残,顿时委屈的直掉眼泪。
“上课铃响了,为什么不去叫我?”
何朵方才如梦初醒,赶紧辩白:“我还当是您跟平时一样,知道上——”
“啪——”又是一个巴掌,两个脸蛋的颜色终于一致了。
“‘还当是’?‘还当是’,是什么意思?”贾艳艳冷冷地问道。
何朵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以后记住了吗?”
“记住了。”
自此后,何朵铭记于心,兢兢业业地穿梭在教室和贾艳艳的办公室之间。其实办公室和教室本就是首尾相连的一排,出了教室后右转走七八步,紧挨着教师的下一个门便是老师的办公室,同时也是贾艳艳的宿舍。贾艳艳年轻爱美,办公室里除了语文、数学、自然三门课的课本和纸笔外,满满当当都是化妆品和衣服。
每天早上何朵进去时,贾艳艳都在洗漱。不是洗脸,就是在刷牙,或者在梳头。一开始两个人都会按照标准版本来:
“老师,要上课了。”
“好的,你先去。”
“老师,上课铃响啦!”
“好的。”
再往后何朵每次刚进去,还没开口就被贾艳艳抢先回复:“知道了。”
何朵就蹦蹦哒哒地离开。
有一天何朵刚敲门进去,隔壁班(三年级乙班)的班主任也在贾艳艳的办公室里,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何朵看到有其他人在,便乖巧地笑了笑。
乙班的班主任客气地寒暄了一声:“你们班的何朵总是这么优秀。”何朵羞涩地低下头,等着贾艳艳说“知道了”。
贾艳艳平静地给了句“你先去吧!”何朵得到命令后,蹦蹦跶跶地离开。
贾艳艳很快到了教室:“何朵,你出来下。”
何朵乖巧地走出教室。同学们已经怕极了这位老师,即使贾艳艳没有进去,大家也已经屏气凝神听着教室外面的动静。
果然,教室外传来响亮的掌掴声。何朵又挨打了。
“你去我办公室干什么去了?”
“请您上课——”何朵抽泣着回答。
“你是请我上课吗?”
“嗯——”
“啪——”又是一个巴掌下来。“跟老师说话能说‘恩’吗?!你只能说‘是的’!”
又是一小阵抽泣:“是的,老师……”
“你去我办公室干什么?”
“请您上课,老师。”
“你说了吗?”
“……”
“啪——”第三个巴掌。
“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何朵带着羞愧和疼痛红着脸走进教室,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可以钻进去。同学们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台上威风凛凛的老师。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何朵身上一直带着一串钥匙,说是一串,其实就是一把家里的钥匙和一个指甲剪,用尼龙绳串起来而已。何朵把它想象成一个项链,每天戴在脖子上,就好像戴着电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