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君都尉告知。”高阅颇有些憋闷。
君辞告诉他的目的,他如何能够不知?不过是借力打力,她不想周荣好,高氏同样不想周荣好,在对付周荣上,他们必然是目的一致,可他们同样是敌对。
陛下容不下周氏,就能容得下高氏?
不过是现在陛下迫在眉睫的危险是周氏罢了。
一旦周氏灭亡,他们必将第一时间争锋相对。
哪怕明知道君辞的用意,高氏难道就能置之不理,坐等明显弱势的周氏与陛下先鹬蚌相争,而不出半分力么?
自然是不能,他们都清楚,无论是高氏还是陛下,单独对上周氏,都没有胜算。
花了钱买了个消息,还得心甘情愿被利用,末了还要心存感激,能不憋闷么?
秋风起,黄叶飞,萧瑟缱绻,扫过君辞的眉眼,唯留一片灿灿笑意。
又喝了一樽酒,她扣下酒樽起身:“时候不早,不耽误高公子处理要事。”
她的眸光瞟向被高阅关着人的屋子,转身飘然而去。
这人必然是将他们方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无论高阅之前出于什么考量不杀人,现在都没有将人留下的必要。
高阅对君辞抱手一礼,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君辞甩掉了跟踪的人,元涉第一时间接到消息,浓眉皱在了一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参与的副将忙安抚:“大王,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丢了便丢了。她能孤身漠北救驾,武艺自是不俗,察觉有人跟踪,将人甩开也在情理之中。”
普乐王驻足,眉头依然紧锁:“你懂什么,朱鹏死了!朱鹏在统万城这么多年,连赫连跃都奈何不了,君家女不过是路过统万城,朱鹏便死了。她还由赫连跃亲自护送而来!”
要说朱鹏的死,与君辞没有关系,他决不相信,现在他想要摸清的是朱鹏遭难,到底是赫连跃这些年汲汲为营,借恰好图经统万城的君辞之手,二人合谋。
还是……
一想到还可能只是君辞一人所为,普乐王的脸就紧绷起来。
他甩了甩头,把这个邪门又荒谬的可能性甩出脑袋。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不过一个及笄之年的小女郎,便是习武一道天纵奇才,又能有多少城府与心机?
朱鹏可是为官十数载,又在周氏筹谋与周氏族人争名夺利,岂会一个照面就败在十五岁的小女郎手上?
心里这样安抚着自己,元涉却怎么也无法完全将自己说服,总有一种不安。
“朱使君与赫连跃争锋相对如此之久,且这次揭露朱使君乃是樊刍这个叛徒,末将私以为,二人不知何时早有勾结,只是担忧朱刺史求援大王,正好接着君家小女郎路经统万城才发作,借此混淆视听。”副将从未将君辞放在眼里。
他可是经过战场厮杀,又兢兢业业十几载,才到了如今身居第四品。
君辞,一个小女娃,不就是得了好时机,陛下陷于危难是个好时机,陛下与大丞相剑拔弩张也是个时机,造就了她以女儿身位居高位,他们这些摸爬打滚的武将心中不愤已久。
“派去统万城的暗探还未归?”元涉心里也是如此作想,但总觉心里悬着,他是个周全之人,非得琢磨仔细才能安心。
“大王,朱使君的势力,因为樊刍这个叛徒,几乎被赫连氏一夜之间拔除干净,此刻统万城严防死守,暗探都是有去无回。”副将面色不善。
赫连跃就在面前,副将恨不能暗杀,但不能确保全身而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且此刻对付君辞才是首要。
一则向大将军表忠心,谁让高氏不做人,这段日子频繁送礼送人,屡屡上门拜访普乐王,哪怕普乐王数次避而不见,礼物也是如数归还,也难堵悠悠之口。
兼之因为宜昌郡主之事,普乐王与大丞相之间到底有了裂痕,大丞相又是个多疑之人。
想到此,副将也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二则,朱鹏是周氏长房女婿,统万城与灵州相距如此之近,相当于朱鹏死在了元涉的眼皮子底下,尽管怪罪不了元涉,可只会令元涉与周荣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一切只需要把君辞扣死,就能迎刃而解。
否则元涉也不会亟不可待对君辞下手。
统万城没有确切的答复,元涉只能道:“藏匿粮饷之地的宅子,可有安排妥当?”
“大王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便是有个万一,也牵连不到大王身上。”副将信誓旦旦。
他们对杨泽下手,舍了巫铮与赵醇两个幢主,就是为了防止君辞一个拿不出证据,弃车保帅,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一招。
宅子在另一个副将名下,这个副将由来与普乐王不一条心,便是君辞真有本事找到了粮饷,也自然有替死鬼。
二人信心满满,却压根不知道不惊动任何人回去的君辞,此刻就在赫连跃的身边,在高阅那里喝了美酒,又在赫连跃这里享受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