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门扉打开,薛姌慢慢走出,脸色苍白,右手不停地发抖。
桃枝焦急地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听见碎瓷的声音和女子的怒吼时,桃枝想进去却被门口当值的太监死死拦住,这会儿看见她难看的脸色和狰狞的手背,急的啪嗒啪嗒掉眼泪:“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又受伤了?咱们走,奴婢带您去看大夫!”
薛姌虚弱地弯起眉眼:“好啊,我们下山。”
邵子虞拥着身体发颤的启兰长公主站在隐园门口,用大氅将人牢牢护在怀里:“殿下就这么把人撵走了?小姑娘手上还有伤呢!”
启兰长公主闷闷道:“你若是喜欢她,改日我再命人把她传来就是。”顿了下,她将手臂绕到邵子虞腰后,十指紧扣:“子虞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只要殿下不嫌弃,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午膳要凉了,咱们回去吧。”
包成粽子的手被薛姌藏在衣袖里回了荷畔居,薛太太听闻她伤了手,急匆匆赶回来,强硬地拉过她的胳膊,查看完止哽咽:“怎么又受伤了啊?这都第几回了?姌姌,要不…那族学咱们不去了?”前程重要,可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娘亲,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薛太太又气又急,想打她又下不了手,最终也只能亲自下厨给自己霉运缠身的闺女煲补汤。
老夫人过来的时候,薛姌翘着小脚丫半躺在床上。
“婉儿,姌姐儿右手受伤便不能提笔,再者天寒地动的,我寻思着明日起就让她和娉婷一起留在家里吧!明年开春以后再去族学。”老夫人对薛姌的关爱不作假,好好一个漂亮如年画的外祖女三天两头的受伤生病,现如今又这么虚弱的躺着,她老人家自是心疼不已。
薛太太对此举再赞同不过:“母亲说的正是!留在家里也好,让她们两姊妹多陪陪您!”
两人安顿好薛姌便到外间聊起了明日腊八节的事情,薛姌则躺在床上有些愧疚地闭眼假寐。
疲惫一天,她躺着没多久便睡意袭来,失去意识前她还在想明弘大师是否无恙?江宴哥哥不用其他人帮忙,他自己要怎么安排呢……
昭恩寺,后山。
明弘大师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江宴与他对立而坐,同样沉默。
直到佛钟再次敲响,明弘大师缓缓睁眼,慈眉善目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宴看向他,神色嘲讽:“您当初对母亲也是这样置之不理,不知她去世后你可曾后悔过?。”
“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一切缘法皆有定数,莫强求。”
江宴冷笑:“人说佛子天生怜悯,我看你们才是最冷漠的。”轮椅转向殿门,他随口道:“明日腊八节,我下山给母亲上香,就不在寺里了。”
木鱼声阵阵穿过夜空。
明弘大师一声轻叹也夹在其中消散。
与此同时,将军府中,江夫人跪在江珲面前:“老爷,妾身寡闻孤陋,安于后宅,也是受人蒙蔽才犯了大错,求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江璎跪地磕头:“求父亲饶过母亲!明日腊八节二哥也会回来,您好不容易回来,能吃顿团圆饭也是好的啊!”
满屋的哭泣吵得江珲头疼不已,他甚至有些后悔此次求旨归乡。
小儿子与他离心离德,唯一的女儿又哭的肝肠寸断,想到在松鹤先生门下求学的次子江珂和留京的长子江瑞,他疲倦地起身:“起吧,不日赴京,你且好好操持年前在南陵的节礼,莫要再生事端!”
不等母女二人反应,江珲取了马鞭出门赴约。
身为将军,治家无方并不影响他的官场交际,门房收到的帖子堆积如山,有些他总要见一见的。
纵马到了绘春楼,恭候的人立即上前。楼里的笙歌飘过江面,娇娆地挠着人的心房,觥筹交错中,花魁半靠在江珲怀里劝酒。
后门吱呀一声,跑堂的小厮侧身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左右观察一下才闪身出来,笑嘻嘻道:“赵西哥,事情办妥了!保管镇宁将军乐不思蜀,明日正午前绝对离不开绘春楼!”
赵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辛苦!你跟伺候的人说,只要事情办得好,之前那三十两只是定金。”
“这我不能收!赵西哥,我在楼里难出去,我娘一个人在家全靠哥照应,哪儿还能要哥的东西!”
赵西嘿了一声,银锭强塞过去:“你想要哥也没有啊!雇主给的,我也有!”
“那哥就把它交给我娘,我在楼里啥也不缺!快宵禁了,你快回去吧!”
兄弟俩默契地没再继续推辞,一个闪身回了绘春楼,一个则赶了辆马车,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南陵,朝昭恩寺方向疾驶而去。
冬日里的五更天还漆黑一片,守城门的士兵打着哈欠从篝火边起身开城门。
等着入城的小贩们挑着扁担,推着板车陆续往里进,一辆马车随着人群驶入,行至一处无人的街角,赵西跳下马车:“江三少爷,玉佩典当的银子除了花出去的,连同账单都在车内的包袱里,小的就送您到这,后会有期。”
江宴瞥了眼脚边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