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姌不知所措的收回手。
脚步声响起,江宴冷笑。
这就走了?那又何必来一趟?
得罪了秦赵两家的孙少爷不说,他也没打算领她情!
秦家的下人一时半会不会过来,江宴不想这么没用地坐等,挣扎着要用双臂爬到轮椅跟前的时候,一双点缀着珍珠的粉色小绣鞋出现在他的视野。
江宴抬头——小姑娘两腮的发丝被汗打湿,双眸却笑得比太阳还要刺眼。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
薛姌眼巴巴地绕过推来的轮椅,笨拙地扶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江宴哥哥,再等等好不好?表姐很快就能带人过来了!”
江宴不想理她,但是他一个人又爬不上轮椅。
顿了下,他冷声命令:“你到后面帮我挡着,别让轮椅乱跑。”
薛姌看他坚持,抿了下唇,松开手。
她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两只藕节似的胳膊上,不让轮椅后退,更重要的是,她怕轮椅滑开会伤了江宴。
“把头低下,不许看!”
江宴双臂撑着轮椅两侧的扶手,阴沉地命令。
薛姌乖乖地哦了一声,把脑袋和双臂齐平,脸朝着地面。
要面子的大人,有点难伺候呢!
江宴看她这么听话,轻轻拧了下唇角。
双臂下压,上身带着双腿悬空,膝盖跪到了轮椅上,而他面前,正是薛姌。
他脸色黑沉如墨,迅速交叉手臂,身体一转,重重落在轮椅上。
薛姌听见这声响,吓得差点把头抬起来,不过想到江宴的命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脸垂着。
“江宴哥哥,你怎么样了呀?”
平息了几下自己不稳的呼吸,江宴咬牙:“闭嘴。”
“哦!”
忽然,轮椅猛地向前滚动。
薛姌的双手还死死地抓着上面的把手,被这么一带,身体前抻。
“啊!”
砰——
薛姌被甩得眼冒金星,鼻子酸痛,尽管这样,她依旧不敢抬头,只是慌乱地询问:“江宴哥哥?”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声音带着担忧。
江宴双手放在轮子上,微微侧首,眼含讥讽。
笨成这样,活该被欺负!
曲娉婷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秦府的家丁。
看到孤零零趴在地上薛姌,吓得脚步都踉跄了。
再看到她满脸的血迹,曲娉婷也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趴在地上?江宴呢?”
薛姌随手抹了下有些湿痒的小鼻子,茫然四顾,哪里还有江宴的背影!
大人小时候这么坏的呀?
薛姌有些委屈地看着手上的血渍。
但是她不能告诉表姐,否则表姐会更讨厌的小时候的大人。
“方才又秦府的人路过,把他抱上轮椅推走了!我在这里等表姐,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我没事的,表姐,你能别告诉我娘亲么?”
薛姌一边微抬下巴让曲娉婷帮她擦拭,一边和她商量。
这样的结果曲娉婷更是求之不得。
倘若让祖母和姑母知道她第一天带薛姌来族学就伤成这样,那她也难辞其咎。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曲娉婷带着她去水房清洗。
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坐在勤学馆开始讲《千字文》了。
薛姌想到上辈子被牵连打手心的事,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夫子心有余悸。
看见她们姐妹进来,夫子转头。
表姐本就是被她连累才迟到的,不想她再跟着自己一同受罚,硬着头皮站出来承认道:“见过夫子!我是新来的薛姌。方才不小心摔倒,表姐带我去梳洗以至于迟到,还请夫子责罚。”
她声音甜软,还标准地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福礼,以至于原本最重守时的夫子批评几句,竟然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们二人。
“既是来晚了就速速进来落座,莫要耽误了其他人。”
“是,多谢夫子!”两姐妹共同行礼。
曲娉婷有自己固定的座位,薛姌却是还没来得急安排的。
可勤学馆如今公子小姐众多,除了阴郁冷漠的江宴身边,再没有其他空位。
她提了提自己的小书箱,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朝着江宴的方向走去……
“你到旁边去!”秦淮看着走来的小红团子,踢了一脚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公子。
夫子轻飘飘的扫过来,秦淮又憋屈地收回了自己腿。
薛姌越过他,在江宴旁边书案后规规矩矩地坐下,书箱里掏出娘亲给准备好的笔墨纸砚以及一本手抄本的《千字文》。
她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墨条断成两截,江宴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里的毫笔,似是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坐了个人。
江宴在她收回视线后,烦躁地把笔扔到了书案上。
他在薛姌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红红的鼻子和脸颊上轻微的擦伤。
真娇贵!
他忍不住腹诽。
记事以来,他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哪有这么容易就擦破油皮?
还有,谁让她坐到自己旁边了?又矮又小,坐得再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