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在脑海里将可能的结果细细捋了一遍,现在韩宜年应该认罪不久,江驰禹还没能把他屈打成招,起码自己还是安全的。
可瓷器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韩宜年最困难的时候,无端失窃的瓷器就被江驰禹找到了?
“是巧合么?”竹莺平静下来,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说道:“小姐试想,渊王既然找到了瓷器,就不能把私藏玄铁的罪名扣在三爷头上了,这是好事,帮到三爷了。”
容歌轻握拳,手肘压在桌沿边头痛的想,就是想不明白,她摇头:“太顺遂了,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竹莺:“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好事好过了头,便是夺命的刀”,容歌暗声:“这不仅仅是一个巧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是有人在帮韩宜年,还是在……”
帮她?
不可能!
容歌自认为没厉害到只手通天的地步,她和韩宜年的能力加起来也不足江驰禹的十分之一,突然出现的玄铁,怎么可能是为了帮她?
不是她,更不会是李伽蓝,李伽蓝在河州,是没有什么人脉的。
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容歌一时间坐立难安,困意都惊散了,窗外黑色漆沉,夜很深了。
短短片刻,容歌已经紧皱着眉头揉了七八次额角,韩舟说容歌身子虚,夜里要早睡。
竹莺柔声规劝着扶容歌上了榻,她将桌上的烛火灭了,把半掩的窗关上,回头说:“小姐,先歇歇吧。”
容歌合衣躺在了榻上,望着轻微晃动的床帐发呆。
竹莺正欲将绸帐放下来,就见容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她缓缓垂下手,站在床侧说:“小姐刚才说的奴婢都明白了,渊王找到了瓷器,把三爷留在了府院里,明日一早无非就两种结果,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江驰禹要么把韩宜年关押起来,重新彻查此事;要么就痛快点,给韩宜年一个清白。
二者不管那一条,韩宜年都性命无忧。
容歌躺在床上,轻扭过头,双臂环在胸前看着竹莺,动了动唇说:“到底是谁出手想帮?又是谁窃了瓷器?”
“小姐?”竹莺不解:“别念叨了,这对三爷而言,真的是好事,说不定就是巧合,小姐多心了。”
低低舒了口长气,容歌望着头顶,闷闷道:“对韩宜年是好事不假,对我不是。”
竹莺半蹲下来,替容歌盖上了被子,“小姐是担心渊王那边会对我们不利?”
容歌沉默着未应,她眼下也说不清了,这次帮韩宜年,也是冒着偌大的风险,以江驰禹的多疑的性子,她接下来行事,恐怕得更加小心。
“但愿江驰禹不会发现我,但愿韩宜年丢失瓷器被发现的事,都是我多心了”,容歌听完竹莺的话,抿唇低说:“……但愿吧。”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
容歌一眯眼,脚底就猝然的升起阵阵寒凉,她睁眼紧声说:“竹莺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一早就猜到了我同韩宜年佯装认罪的计谋,便顺水推舟,将我俩的一场假赌做成了真局,帮了我们呢?”
会不会主谋这场假局的根本不是她,也不是江驰禹,而是另有其人呢?
到底会不会呢?
容歌皱眉,对竹莺道:“你去跟阿顺说,这几日都不要让韩宜年来见我。”
竹莺点头:“奴婢一早就去说,小姐放宽心。”
“今夜过后,韩宜年暂且不会死”,容歌沉道:“江驰禹怀疑有人在帮韩宜年是肯定的,他若是让泽也查,泽也很快能找到我。”
“那怎么办?”竹莺紧紧的一皱眉:“奴婢要不重新安排个地方,咱们暂且出去住两日。”
“没用的,泽也有心查,我躲不掉”,容歌松开竹莺,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她蹙眉道:“令我自顾不暇的不是泽也,是这背后给韩宜年递证据的人,到底是为了帮韩宜年,还是帮我?”
太奇怪了。
外面动静歇了,容歌也渐渐静下心来,自顾自道:“希望是个巧合吧。”
容歌对竹莺说:“先静心等待几天,暂且看看江驰禹那边如何应付,韩家瓷器无端出现在涝山,韩宜年总要现身给个说法,东边码头兵卫把守,明晃晃的两船玄铁可还装着呢,看他江驰禹怎么办。”
竹莺叹气:“小姐,事情往深处想了,反而复杂,不如只看眼前,步步应对,这是小姐对奴婢说的,奴婢记得清楚,小姐反而忘了。”
谜团接踵而至,不是两个人坐在灯下就能解开的,竹莺怕容歌想太多又伤神,给她倒了杯茶,低声问道:“小姐让三爷去认罪,难道就真的不怕渊王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容歌起身靠着软枕,喝了口茶缓神,闻之扯了扯嘴角,说:“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