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一阵心悸,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可千万别来个瓮中捉鳖。
令周亦行吃惊的是,蓝衣少年并没有答话。他却听到一种十分令人心安的男声,那声音宛若荒原中春冰消融、薄翼粉蝶于花间轻颤。
这个声音为什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周亦行心绪如麻。
男子轻笑一声:“我倒是未见你所说的那位女郎。不过,我方才倒是见一只飞鸟自松木上受惊飞走。你要不要猜猜看是哪边的?”
“哪方的松木?”
遮面薄纱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苏九允往玄衣男子身后一指:
“你身后的那棵松木。”
玄衣男子转过身去,却并未寻得一棵松木,疑惑道:“这方圆几里都是湘妃竹与矮灌,怎么会有松——”
一语未了,只听得锐物划破空气的风声与身躯直直落地的声音,把地上装死却不知所措的周亦行吓得浑身一抖。
莫不是那月蚀派的刺客知道他在故意欺骗?所以把那位大恩人给——
正在周亦行内心抱愧的时候,苏九允摘掉紫绸手套,不去理会地上瞳孔涣散的玄衣男子,他将三枚新的银针从袖中拿出,朝着周亦行后颈刺去。
周亦行被扎中要穴,忽然觉得眼前模糊不清,旋即便陷入了晕厥之中。
“看来我又欠了一条命要还。我的孽海着实难渡,”苏九允掀起周亦行身上的长袍重新披在自己身上,缓缓舒了口气,继续说道:
“怕是我欠的第一千零一条人命。”
弦思看了一眼竹林里一条阴森血路和倒地不起的刺客,又凑过身去看昏迷不醒的周亦行,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伤得这么重,怕是第一千零二了。”
“真不能理解和蚀月派这么蠢的刺客比试,居然都能伤得这么重,我们怕不是捡了一个同样蠢的东西。”苏九允乜斜一眼周亦行,嫌弃道。
“收工。”苏九允乜斜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周亦行,随即便别开眼,冷清的掷出三个字来:
“扛回去。”
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弦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指了指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我……我扛?”
苏九允摇了摇手上的药筐,衬着皎洁的月光转过侧脸:
“当然你扛。”
偶闻寒鸦哀鸣,月光下渐行渐远的几人身后,一位身着紫衣的人静悄悄的踱步而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几个人可真叫我好找。”
他蹲下去,捏起枉死的玄衣男子额头上的三根银针,暗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