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刺客的真实身份,心里有些委屈。
眼睛蒙着,嘴又捂上,既然挣不过,那便只能使坏。左右在那人心里已没什么好印象了,温恪索性破罐子破摔,很不要脸地在那人手心最痒处,轻轻舔了一下。
魏殳只觉得一点湿热的东西在心头轻轻挠过,他当即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抽回手去。
温恪得以片刻喘息,他刚想开口,那蒙着眼的旧布落下,改为勒住嘴巴。
方才眼睛被勒得又紧又疼,温小郎君可怜兮兮的,眼里隐约闪着泪光。他挣扎着拧过身,透过濛濛的水雾望去,果然是魏殳。
温恪心下哀叹,用力眨了眨眼。自己白日里欺负了他,如今哥哥对他这么坏,一定是怀恨在心,甚至不惜亲自上门,借机报复。
温小郎君敢作敢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老老实实闭着眼,听候魏殳发落。
只可惜,温恪那些胡思乱想魏殳半点也不知道。他本意只是想来听安广厦和温有道的墙角。
魏殳怒发冲冠,血气上涌,很不君子地翻墙进去,悄悄跟着走过三进门堂。忽然一只很肥的橘猫炮弹似的从拐角窜过来,吓了他一跳,接着又是一道人影。
魏殳本想低调地等人离开,却不料从那人黏着金色|猫毛的衣料上嗅到一丝极其浅淡的、优昙婆罗的香气。
香气一激,他当即眉眼含煞。动作却比意识更快,还未及思考,温小郎君便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擒住。
魏殳心下歉然。
他白天刚痛斥温恪“不要脸”,如今看来,俩人半斤八两。但他名不正言不顺地私闯当朝宰执的府邸,算是重罪,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瞧见。
二人僵持在墙角下。却听里间茶室一阵响动,然后是侍女沏茶的水声,想来是宾主皆落座了。
“广厦公子。”
这是温有道的声音。温恪一愣。原来雅集过后第一位来府中的客人,竟是安广厦。
既然魏殳那么讨厌温有道,也不知他潜入温府想做什么。温小郎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悚然一惊,拼命挣动起来。
他的劲儿很大,魏殳一时有些按不住他,只好贴着温恪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冷然道:“老实点。”
微微的气流抚过耳畔,是和魏殳的冷峻截然不同的湿软。温恪抿着唇,耳尖一热,气得直想咬他一口。
魏殳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低声淡淡道:“我不杀人。”
温恪脊背一僵,渐渐放松下来。
里间主客寒暄一阵,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
终于,安广厦微微一叹,说到了外面二人想听的东西:“不知澡雪他……”
温有道似乎早就等着他有此一问,无奈地笑道:“这孩子向来爱游山玩水,我也由着他的性子,管不住他。”
温恪只觉得魏殳锢着他的手忽然微微一颤,整个人如拉开的弓弦一样绷紧。
里间传来瓷器相触的轻响,安广厦似乎笑了:“自远游公谢世,家父便立下规矩,安氏子孙未及加冠,不得出临沂。这些年,澡雪有劳平章大人费心了。”
温恪听得皱起眉。安广厦对魏殳弃置不顾,竟还有这样一段隐衷。
安广厦似乎犹豫片刻,商量着道:“在下想带澡雪回临沂,不知平章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温有道抚掌笑答:“固所愿也。”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平章大人若有所需,临沂安氏自当鼎力相助。”
这安广厦既敢拿临沂安氏作保,原来还是安氏下一任的家主。
温恪才安分了没一会儿,又很不老实地动来动去。魏殳微微蹙眉,却见这人一矮身,挣扎着抽出手,塞了一样东西在他怀里。
那是一只绿檀木匣,小巧可爱。魏殳后撤半步,冷眼瞧着。
他们从相遇开始,一直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敌对状态。如今温恪竟主动送出东西,魏殳颇有些忌惮,似乎生怕小盒中猝然飞出银针暗器,自然不愿意接下。
二人对视片刻,温小郎君先败下阵来。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竟是花花绿绿的各色果脯。
魏殳愣怔片刻,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俩人说来滑稽,一个是术业不精的刺客,一个是以德报怨的人质。
人质将嘴上勒着的布条解下,很有些沮丧。他安静地捡起一段树枝,在地上画:
哥哥要和安广厦走吗?
温恪面色一惭,这字歪歪扭扭的,实在很难看。魏殳看了好一会儿才读懂,他敛下眸子,像是有些难过,微微摇了摇头。
温恪眼睛一亮,不走便很好。他将土抹平,尽力把字写端正些:
为什么安广厦说……你受我爹的照顾?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温恪抬起头,却见魏殳捡起一段树枝,也在温恪的字边上画了个圈。
他画的不是字,却是一枚棋。
魏殳轻轻一哂:“温有道的话,从来只能信一半。我也曾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安氏手中有的不仅仅是权力。鼎泰号的铺子开遍大江南北,若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如今他顺利地与临沂安氏结交,这枚无用的棋,恰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温恪似懂非懂。魏殳执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