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 “你这是何苦?”
顾山苦笑起来:“我本来早就该死了,是你和顾大哥把我救回来了,真是对不住, 白白浪费你们一片苦心。”
隋愿还想再说,却被顾山打断了。
“其实很早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我就找了大夫,没有用。”顾山指指自己的心口, “我能感觉到, 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我的身体斗不过它。”
他又轻笑, 眉眼舒展,“姐姐, 能在临死前看到故人, 这已经很好了,也是我这妹妹运道好, 能认识你。”
秦云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山,一直在摇头。
“不许哭。”顾山朝她道:“那个家也不许回去了, 至于你的亲事, 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不嫁人也没什么, 我给你留的钱,足够过日子了。”
秦云扑到顾山腿边痛哭, 兄妹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也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哥,你去玉京看看吧, 哥……”
顾山摸摸她的头:“别哭, 人生终须一别, 我走了你也别怕,好好活着。”
秦云泪流满面。
隋愿无可奈何,“为什么一开始不找我们?”
“姐姐。”顾山看向她,“不想再麻烦你和顾大哥了,也确实是知道治不好后,我才回来的。”
隋愿想起那些大夫说的,重重叹了口气,“你这人,总是这么倔强……”
她话音才落,就看到顾甜在窗前走过,似是想进来。
顾山也看到顾甜了,只冷漠的转过头,“姐姐,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隋愿就带着明静准备回家,一出门就看到顾甜满脸担忧,焦急的询问,“他怎么样了?”
顾明静喊了句姐姐,“顾叔叔身体很不好,要睡觉了,姐姐,咱们回家吧。”
隋愿看到顾甜眼里的光瞬间消散,很有些难受,“回去吧,不能再看了,你娘还在家等你。”
顾甜看着并不太懂的顾明静,又看看眼神了然的隋愿,红着脸慢慢垂下头,极轻地应了声:“嗯。”
几人一走,顾山立刻捂住了肚子,面色苍白,豆大的汗从额头落下,浑身不住的打着寒颤。
他上牙磕着下压,在这六月的云州,冷的整个人都坐不直,“唔,生火,我好冷……”
秦云一抹泪,手脚麻利的将燎炉端了进来,热的浑身冒汗。
她抚着顾山坐下:“哥,你这个样子越来越频繁了,求求你,去玉京吧,万一隋姐姐有法子呢?”
怕烤着顾山,她又帮他多穿了两件衣裳,却看到他胸口处又多了许多瘀斑和瘀点,眼里的泪再次流了出来。
顾山似乎丝毫没觉得暖和,一个劲地抖着。
屋内一时只有细细的啜泣声。
隋愿回去后,拉着顾甜的手,“甜甜,别难过,他不适合你。”
顾甜眼中含泪,垂着头好半晌才开口,“他到底怎么了?”
隋愿也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听顾之恒的话,任由顾山离开,若是精心修养,说不定不会有此劫难。
“大夫说,他的病因是在之前的一次大伤中得的,外邪入侵所致,小山气血本就有损,后来又起居失常,耗气伤阴,越发因病致虚,邪毒内陷脏腑,恐怕真的……”
她也是略通医理的,每次顾之恒受伤,她都是费尽心思精心养护,生怕邪毒入侵,顾山这孩子性子执拗,当初那一箭,定是身体大损,他却不开口,只是执意独自离开。
虽说生活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顾明静马上要满十五岁,要为她操办及笄礼了,只是可惜顾之恒不在,只希望这丫头不要介意。
……
此时的玉京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为皇帝治病,用蛆虫去除腐肉一事,终究还是定下了。
那日顾之恒和隋卞翁婿两人,犹犹豫豫的,还是找到了裴宁。
顾之恒将法子说了,裴宁听得十分紧张,又让太医院的院使过来,询问此法是否可行。
院使胡子都白了,也算见多识广,却没听过这回事,只紧张的扯胡子,不敢接下此事。
“娘娘,臣从未听过这种治病救人之法,实在是……”
顾之恒无法,便问院使为什么当初顾山可以治好?
院使捋着胡须,尽量简明扼要的道:“侯爷,当时顾山胸口那一箭,是您精心算计过的,避过了最终要害,虽说与今上伤处相近,可这人体之中,筋脉骨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您应该是能明白的。”
顾之恒当然明白,却也无可奈何,周瑾不是顾山,那些人算计的不是要他留下命,而是要他死。
裴宁一时之间也很为难。
她来到周瑾面前,十分忐忑地将这法子说了。
“……您说,这个法子可行么?可就连院使都不曾听说过这种事,会不会……会不会?”
她心里很害怕,若是不成,恐怕立时会死,可若是不做,这日子也不长久。
周瑾看出她的紧张,更是对自己的担忧。
他到了此时,许是生死看淡,亦或是没几日就要走一遭,反倒心胸开阔起来,自从病了后,他对自己周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