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长安城。绥帝在朝堂上说的“得遇慕氏,方知朕尘缘未尽”这句话,竟引得了不少人,尤其是夫人和女郎们的歆羡和赞许,道定是上苍不忍见陛下孤苦修道,故安排了此等天赐良缘。若有人在她们耳边道出反对之言,便会被不由分说地先骂一顿。
民间百姓不懂其中利益纠葛,只同样为天子的深情动容,对那位慕二娘子好奇不已,纷纷议论这位该是天上的仙女,才会使皇帝陛下一见钟情。
得知此事后,特意往慕家去看望南音的郑璎笑得前俯后仰,郑璎抱住南音道:“请问这位仙子是如何使我们皇帝陛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卿不娶呢?”
很快自己变了声调,细声回道:“无他,唯美貌耳。”
这十足的促狭模样使得赵敛冬也露出笑意,颔首道:“陛下用心良苦,值得托付。”
南音被这二人臊得脸红通通,仍故作镇定地给她们倒茶,“宫中传旨,我不过也是遵从旨意之人罢了,值得你们这样笑我。”
郑璎长喔了声,“你可敢说,事先一点儿不知情?”
好友询问的模样让南音心虚地眼神漂移,她是两月前便知了,但那时也不可能到处宣扬。
暖阳洒下,将她轻轻颤动的眼睫,微微移开的侧颜照得再清晰不过,整个人散出美玉般的光芒。郑璎二人见之,心道方才□□还真没错,陛下最初定是被南音的美貌所迷,时常寻机与人相处,进而生出爱意。
她们自认为已将绥帝对南音的心迹变化琢磨得一清二楚,得意之余,也觉得这样的天子更有了人情味。
往常听说的要么是这位少时修道清心寡欲,要么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事迹,都高高在上,难以有真切感。
如今听了朝堂传出来的那句话,方知这位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简单调侃了几句,郑璎敛笑,正色道:“虽不知今后如何,但陛下肯为你做这些,足以说明他待你用情之深。南音,你切不可像以往那般过于娴静内敛,抓住时机与陛下好好相处,若能早日诞下皇子,就更好了。”
毕竟朝中反对的人不是真正转变了立场,只是迫于形势和绥帝的决心,不得不暂时妥协罢了。郑璎深以为,南音还是要趁最初的时间巩固地位,不然再过段时日,就不好说了。
这一番话,是真正在为自己着想。南音不欲反驳,颔首轻道:“我会的。”
郑璎仍不放心,依她对闺友的了解,总觉得南音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喜争名逐利。这样的性子纵然得天子爱护,在深宫里却也不好度过。
于是操着老妈子的心,把自己在家中长辈那儿学得的一些女子间的相处之道,揉碎了和南音说道,希望她能领略其中深意。
如此,勉强算是平淡的半月便过去了。
南音除却待在府中备嫁,和嬷嬷们学习礼仪之外,万事无需操心,慕家人许是得了甚么叮嘱,也无人会来打搅她。
这段时日她和绥帝几乎没怎么见面,想起之前绥帝的模样,她还在思索是否要做甚么之际,宫中隔三差五来给慕家赏礼的内侍偷偷寻得她,请她作一幅画,好叫他带去宫中。
依言画了幅喧喧的嬉闹图给内侍,南音忽起玩心,叮嘱一句,得内侍神色诧异望来,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翌日,她还当真得到了绥帝亲笔回的字画一幅,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鹿跃然纸上,旁边赋了首诗,大意为感谢小鹿呦呦牵线,使二人喜结良缘。
用词直接热烈,使人脸红心跳。
仔细想想,还真是呦呦给二人牵的线。若非它执意咬住她的衣袖带她出门,她和先生恐怕今生都没甚么相遇的机会。
借内侍之手,二人每日在数个礼仪嬷嬷的眼皮子底下传信,交流起来倒是比以往愈发自然。
但,就在大婚还有十日之时,一则流言在长安城一夜传遍,引得众人哗然。
流言中道,慕二娘子实则早与上平侯世子定情,一年前就与世子相识,远远早于天子。慕二娘子扬州一行,世子还特意从范阳绕道而回,为的便是与其会合,路途中二人日夜相对,举止亲昵,私下可能已定了终身。
这是委婉的说法,实则是指这位和世子有私情,说不定早有苟且。
总而言之,要么是慕家女攀附高枝,弃世子选陛下,要么是陛下强取豪夺,夺世子所爱。
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二人时常在金玉书局相会,这等确切的地点都说出来了。
有好事者还真去金玉书局打听,高娘子对此紧闭唇舌,只字不说,竟也被人视为默认。她后来不胜其扰,干脆把书局关门大吉,摆出暂时歇业的牌子。
纵然婚事不可改,但此时闹出这样的传闻,对这位即将为后的慕娘子名声无疑有不小影响。
绥帝勃然,立刻着人控制流言传散,内卫调查由来,同时,暗中微服前往上平侯府。
不出一日,惠宁大长公主亲自辟谣,道自己因画与慕二娘子结缘,喜其为人,便收了她为义女。慕二娘子与世子,实有兄妹的名分,与流言全然不符。
她驳斥传出流言之人不仅抹黑世子和慕二娘子,还意图挑拨陛下与侯府关系,其心可诛,奏请天子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