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听着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中,姐弟两人坐在车厢中,说完相对无言。
此时雨已停,天色已经昏暗。雨水顺着油布车篷点点滴滴一路。
华元青虽然年纪小,不过这一两年在军中已锻炼出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裙的云罗,眼底的担忧再也遮掩不住:“姐姐,现在怎么办?大哥麾下的精兵已经被派过了江,还有大哥这个时候也跟在凤朝歌身边。……”
他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完。
云罗答非所问:“你说,李天逍重伤败走?”
华元青愣了愣,点头:“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这个时候军报估计已经给了各位将军和大臣们了。”
云罗又问:“朝歌没事?”
华元青点了点头。
云罗忽然冷笑:“凤朝歌议和的时候身边才一万护卫,李天逍先发制人却伤不了他,自己反而受了重伤败走。你,信吗?……”
你,
信吗?
她冷笑连连,听得华元青心底一片凉。
他急忙问:“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云罗看着马车外,眸色清冷决绝:“自然是过江,去晋国。”
华元青听了大惊失色:“姐姐!你!……你怎么可以去?”
云罗笑了笑,暮色沉沉中。她的面容却清晰如许:“去做个了断。”
……
议和失败。凤朝歌打得李天逍重伤败走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梁国上下,人人在惊讶议和失败之余,顿时又欢欣鼓舞,只恨不得新皇凤朝歌一举攻破晋京,彻底灭了晋国。
只是可恨这雨啊!
一下竟然下了两三天都不停。大雨磅礴使得江水暴涨,大批梁军被阻挡在梁国这一边的江边,补给辎重也都无法运过江。这气得监军跳脚大骂这贼老天不长眼偏帮晋国,不能让大军顺利过江,好一举歼灭晋军,活捉李天逍。
江边小镇,忘仙镇旁的一个不足两千人的钱家镇中,这些日子人多了好几十倍,往来的基本上都是客商和一些匆匆来来去去的梁军。
雨还没停,可是这沉闷潮湿的天气并不能令这钱家镇的人们消沉。客栈酒楼中客商小贩云集,声音吵杂,从天南地北而来,为打听消息的脚夫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辆青色马车悄悄停在了客栈门口。因为堂中客人太多,小二一时间没看见有客到。那辆青布蓬马车停下,一位穿着青衣劲装的少年跳下马车。
他身手矫健,手长脚长,动作潇洒,令不经意看见的客人都心里一赞。那少年下了车,掀起车帘:“姐姐,到了。”
过了一会,从车里伸出一只素白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一位青衣素裙、头戴纱帽的女子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她身形绰约,十分优美。只可惜纱帽挡着看不清脸长得如何。
掌柜的正聚精会神听着堂中客商们的议论,眼角瞥过进门来的姐弟两人。他见他们衣着朴素,心中不以为意,只是不理。
那少年走了进来,问:“掌柜的,有没有客房?”
掌柜的正听得那刚从晋国过来的客商唾沫横飞地说着两国交战的新消息。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没有了!”
那少年听了皱了皱眉,回头对那青衣素裙的女子道:“姐姐,怎么办?这里也没有客房。外面雨又这么大,明天还得找船过江呢。”
那青衣素裙的女子似乎也觉得为难。她顿了顿:“再问问。”
那少年听了,走到那掌柜面前,挡着他的视线,重新问了一句:“掌柜的,当真没有房间吗?”
掌柜的斜着眼打量了他全身上下,嗤笑:“这位小兄弟还不相信啊?这钱家镇所有的客房早就被订光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少年不满掌柜的态度,却也忍着脾气:“怎么会没有呢。掌柜的帮忙想想办法,我姐姐身子弱,淋不得雨,现在时局又这么乱,我们明天还得找船过江……”
那掌柜的一听,再次上下打量了两人。当他看见两人身上寒酸的衣着时,眼底明显掠过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嚷道:“都说没有了,你这个小子真的是烦人!滚滚!还身子弱,这世道身子弱的海了去了。就你家姐姐金贵?笑话!”
那少年许是没受过这种气,脸色一变就要摸向腰边。
那青衣素裙的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她款款上前,从腰间荷包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柔声道:“这位掌柜的再通融下。再找找是不是有人退房了。”
掌柜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一锭银子,顿时愣住了。他立刻一改刚才不耐烦的样子,点头哈腰:“两位贵客请等等啊。小的找找。”
他看了一会立刻说:“有的,有的,有一间天字一号房。”
那少年忍不住横眉怒哼:“那还不赶紧带路!”
掌柜的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赶紧让小二带着两位上楼。
到了房中,那姐姐摘下纱帽,露出一张素白倾城的面容。赫然是从宫中悄然出行的云罗,而身边的弟弟自然是华元青。
华元青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势,皱眉:“怎么的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