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张良项伯二人正在拜会,忽听远处有一老者讲话。二人谔望去,只见前古圮桥上不知何时坐一奇古老者,须发银白,风吹其宽大袖袍,飘然有出世之感。
老者唤张良道:“彼少年也!来予长者做事!”张良见老者唤他,起立向老者行去。只见老者以光足指桥下道:“老夫不慎,履坠桥下也,去与我拾上!”项伯闻之,怒曰:“知立于公前是何人也?而敢使仆?”良笑谓项伯曰:“无妨,此乃长者,应须赐也。”良因行至桥下,拣取其履,执之而行至老者跟前,却见老者翘足道:“与我穿上!”良复躬身,为其履。方此时,老者足奋,以履故落桥下,曰:“嗟乎!彼又去矣,君何为如此心急,若此小事不成,真不肖也!”良闻之,无所言,复下桥与老者履之。老者得意似得意,坐于桥上摇荡双足,此次便好,两履俱拂桥而下。项伯乃曳张良曰:“老叟成心,去罢,莫搭理他!”良亦面露愠色,既欲行,转念一想,毕竟是老人,履复堕桥下,颇有不便,且再助取之。
老者因大笑曰:“孺子可教也!五日后平明,汝复来此等我,吾有好言教汝!”言讫,起立,负手飘然而去。五日平明,良往。老者已先在,怒谓良曰:“与老人期,却来迟,何也?”又谓良曰:“后五日再会!”五日鸡鸣,良往,老者又先在,复怒曰:“又来迟,何也?”遂拂袖而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夜半张良不顾项伯拦阻,起赴圮桥。有顷,老者亦至,喜曰:“当如是也!”
老者侍坐于桥上,笑顾张良道:“知吾何以三番五次试君,子房?”良因大惊曰:“先生如何知我表字?”老者笑曰:“我非独知子姓名,亦知子之大事与子今之心也。然子乎?知子之所以败乎?”张良摇首,老者笑道:“君不知大势,太急于力,孤注掷于前,又心灰冷,自然难成大事。”老者又攘须而笑曰:“天下人心已厌强秦,始皇帝所谓万世之业者,不得继也。博浪一击,以速灭之。不出十年,天下定然大乱,群雄并起,汝一世之业到时方始也。”良因奇之,曰:“谢先生指教!良愿以为师,更图大业!”
张良还于居处,悉以余钱遗项伯,嘱其好自珍重,徐图大事。即随老者入深山,是山岫叠翠,溪光山色空蒙天,奇草齐洞。良入老者卒札书,顺手览。先开一卷题签著《诗》,只看数眼,便放著旁。又抽一卷《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张良摇首,将书复释,忽见一卷书牢致其意力,良大喜,叫出声道:“《太公兵法》!”老者笑曰:“太公钓而愿者。为其志不在鱼,而在于钓。读之则可为王者师也!”张良谓老者道,“还未请教师父名讳!”老者捋须笑曰:“圣人言道法自然,吾或是山野处之草莽,道路旁之枯木,十三年后,孺子见我,济北穀城山下黄石即我也。”言讫,遂去不见。良因异之,常习读诵。
却说云积年后,张良功成名就,入山寻师,老人果不知所在,只在此洞府中得一黄石。后诗仙李太白有诗叹曰:
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
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
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
潜匿游下邳,岂曰非智勇?
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
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
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
且说这日有一人举家迁徙沛县。这人姓吕名文字叔平,人称之为吕公,五十左右,微肥,乃县令之故人也。县令因引萧何见之。吕公见萧何,宏目而笑,良久曰:“县令大人不期乃有此属!此人乃丞相才也!以此为吏,屈亦大矣!”
原来自商朝人以龟甲占卜后,卜卦便行之而大行。至秦,卜、相甚遍,吕公便有此本事。萧何急忙道:“萧何当科小吏,已是幸甚,何堪大用?”吕公正色曰:“不然。此乃时运不济,如龙潜于渊,待风云耳!”县令谓何曰:“吕公初来本县,吾欲有宴会,令县中头面人物皆为捧场。吾不好出面,汝当理之。”吕公对县令情意甚是相德,不免屡屡称谢。
县令忽有难色:“实小弟也正有事问,拙荆生三女,即是生不出子,烦兄也代弟相面。”吕公目之曰:“观君之相不乏子也!不别取一房妾?莫非恩家法强,无敢染乎?”县令苦笑道:“彼亦愿吾更取焉,但无所得。闻君有一长女,知书识礼,为人大气,宜男之相……”吕公闻言不禁狂咳,借口辞去。
原来这吕公有二女,长女吕雉,次女吕媭。吕公相过二人,日后皆贵不可言,尤其吕雉,凤鸣九日,富贵已极矣!故素未肯许人。加以时乱,直承字闺中,磨定岁月。吕媭岁不满二十,可长女已二十三四,再不嫁人,岂不成老女乎?此至沛县,亦欲为女寻家,不意此数年老友亦谋求其长女,叫吕公如何不愁?
是日,吕公宅邸张灯结彩,门外车水马龙。且说这刘邦素爱热闹,亦受邀前往,至吕公宅才知客皆引钱入席。原来这萧何有交代,钱多者居于席上。邦俄顷痴目,这正是:
饿狗咬了猪尿泡,空欢喜一场!
时邦面红惭疾反走,会吕公至,以目视邦,时一愣,忙前唤道:“此贵人何以称?速入席乎?”邦愕然,此长者并不相识。掌礼官曹参逗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