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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夜。”
“什么?”
“问你个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因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么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这种支支吾吾的样子很可疑很反常吗?”
“……有吗?”
“思前想后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被一摞又一摞文件淹没的少年从纸页之间抬起头,淡然的目光落在正歪倒在学生会办公室沙发的“豌豆公主”身上,“而且,你知道自己每次动一些不太好的脑筋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缠头发玩吗?”
爱丽丝动作一顿, 低头看见绕在自己指尖的发丝, 窘迫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凤镜夜推了下眼镜, 像是被这个问题为难住了一般,“太久我也不怎么记得了,可能是高一下学期开始让你频繁来学生会帮忙的那会?”
“有、有那么明显吗?”爱丽丝瘪着嘴。
“啊,基本长了眼睛不是笨蛋的人都能发现吧。”凤镜夜打趣地说道。
但实际上也没那么明显。
如果不是长期跟爱丽丝打交道,她的这些小动作大概只会被归类为“说话时可爱的习惯”。
而且爱丽丝在外人面前的营业模式也与她现在这种看起来极其松散的状态有所不同。
虽然没有见过爱丽丝在摄影棚工作的样子, 但凤镜夜对这一差别的了解主要来自于她对老师以及高年级学长学姐们时的态度。
在不那么熟识的人面前, 周防爱丽丝连动作都很少。她的仪态让人挑不出毛病, 总是双手交握在身前,将背打得笔直。在开口之前也会先安静地用眼睛观察与打量,防止自己说错话——听说是在工作的时候吃过心直口快的亏, 后来慢慢养成的习惯。
于是这样的爱丽丝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恬静”的,这也是大家为什么会给她起[豌豆公主]这一昵称的原因之一(虽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长得可爱再加上个子太小)。
“……你们倒是提醒我一下啊……”爱丽丝郁闷地喃喃。
“有什么必要?”凤镜夜只觉得她好笑。
“怎么没有必要?你不是说我每次动歪脑筋的时候都会这么做吗?”爱丽丝抓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挤压,试图缓解自己刚刚发现每次说话都会被人一眼看出的尴尬。
“所以提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凤镜夜说,“虽然你也不是喜欢撒谎的性格,但偶尔看你为了瞒住我们什么事情而努力也挺有意思的。”
“……你性格好差啊!还有那个‘我们’是什么!”
不会还有须王环春绯他们吧!听起来更要命了!
“‘我们’就是‘我们’啊。”凤镜夜回给她一个“何必细究徒增伤怀”的宽慰微笑,“都认识三年了, 难道到现在你才发现我性格差?”
“噢, 这你放心, 知道你性格差也不是一两天了。”爱丽丝皱了下鼻子。
“那看来你眼光也没差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多损我一句能让你的工作完成得更快吗?”
“不会, 但会让我心情变得更好——不过你这可不是求人解疑的态度。想让我回答问题的话, 试试拿出更诚恳的态度怎么样?”
“……”
可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问了!
爱丽丝把自己扎进抱枕里。
不过虽然做出了如上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决定, 但半晌过后,她还是慢慢悠悠地从柔软的编织物中抬起了头。
“镜夜……”爱丽丝虚弱地喊了一声。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凤镜夜只好盖上手中的钢笔,抽出几分钟陪她谈心。
“我跟你说,你要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不告诉环不告诉春绯不告诉男公关部其他人!”
“……周防爱丽丝,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很像小学生吗?”
“……”她死死地盯着他,固执得像头小牛犊。
“好吧,我保证。”凤镜夜只好顺着小牛的脾气来。
“嗯……其实也不是我想问的。”爱丽丝挠了挠脸,在意识到自己又要开始缠头发时,硬生生地让自己的手揪住抱枕边缘,“是我……有一个朋友……”
凤镜夜语塞了一瞬,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朋友想问什么?”
就算知道那个所谓的“朋友”肯定就是她自己,也还是暂时不要戳穿比较好,否则把小孩子逗得恼羞成怒可就难哄了。
随着年龄与工作经验的增加,爱丽丝毫无防备的样子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这种改变不能说不好,却依然叫人惋惜,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不是那么的要好,至少没有要好到可以让爱丽丝将所有想要藏起来的心事全无隐瞒地说出来——能够享受这样殊荣的,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她的家人。
不过也无所谓。
凤镜夜对此看得很开。
每个人在他人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都有所不同。
成为谁心目中“最重要”“最特别”的那一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我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