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楚丞相,就是这些了。”
站在厅中禀报的大理寺卿,面上有些局促。
门外站着随侍而来的大理寺衙役,比他还要畏惧,死死的埋着头,就怕惹了暴君不悦。
“听你的意思,胭脂巷爆炸,薛家灭门,吴家众人人间蒸发,这几件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凤瑾懒抬眸子,淡淡发问。
“是……是。”
不惑之年的大理寺卿紧张的在官服上擦了擦手心,凤瑾威压太甚,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隐瞒了一些事,关于线索指向楚丞相的事,他担心刚夸奖过他的凤瑾会失望。
可余光的试探,还是被楚辞察觉了。
被做成人彘的吴侍郎确在府上。
鲜血淋淋的吴侍郎于夜半出现在书房外,现在大理寺卿突兀的上门,这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楚辞拧了拧眉,微寒的视线落在了凤瑾的身上。
不是他不愿信凤瑾的说辞,实在是她这个人,根本无法令人信任。
“爱卿啊,朕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另外,遭受波及的百姓需要好好安抚,至于胭脂巷被炸毁的民房,就由朕……咳咳,的丞相拨款重建。”
刚想学着电视里充大款的凤瑾,想起了自己空荡荡的内库,瞬间心惊肉跳的改了口。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让自己本就贫穷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楚辞审视的目光变得怪异,对左边这人的无耻有了更深的认识。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亦没有表露不满,毕竟胭脂巷民房重建一事,他早已安排下去。
再次听到凤瑾的肯定,大理寺卿心头振奋,转瞬下定了决心。
“陛下,”他抬起头,郑重又忠心的看着凤瑾,“微臣已有线索,隐约指向了楚丞相。有消息称,吴侍郎昨夜曾在丞相府出现过。”
如果有五雷轰顶的情况,那现在就是。
凤瑾吞咽了下唾沫,极其缓慢的转过了头。
她该做何反应?
如果是明君,就应秉公处理,可这只能将楚辞越推越远,那……
“楚爱卿与朕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朕最是清楚。
“前段时日,京都流言纷起,后来证实为谣传,那次事件,就是针对于楚爱卿的,想必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理寺卿在职多年,应该清楚某些看似真相的背后存在的龌龊手段,爱卿你可不能被有心人误导,成了陷害忠良的帮凶啊!”
凤瑾在心里默默对寻回初心的大理寺卿说着对不起,面上却带上了威严。
她要维护她的丞相,收回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与现在暗处的人对抗。
她要活命,她还想要更多……
大理寺卿不停的擦着汗水,弓着身连连点头。
“是臣大意了,谢陛下提点,差点儿就落入了圈套。
“楚丞相,实在是抱歉,是在下缺乏考虑,还望楚丞相大人不记小人过。”
楚辞礼貌疏离的点了下头,展示着一国宰相的气量,余光却打量着凤瑾。
她信他?
楚辞眸光渐深,半月未见,如今再见态度陡然大变,分明是不正常。
待大理寺卿领着衙役退下,凤瑾才转过脸来,凤眸明亮,朱唇微扬,吐出了几个轻挑的字眼。
“楚爱卿,别这样看着朕,朕怕你一不小心……会爱上朕。”
楚辞的脸登时黑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毅然起身往厅外走去。
凤瑾眼疾手快的将他拽住,垂着眸,忧郁的唤道:“阿辞——”
楚辞蹙了下眉,低头朝左手看去,那里的衣袖正被凤瑾抓住。
“你是不是生气了?”
楚辞一瞬间变得恍惚。
“阿辞,你是不是生气了?那我下次不开你玩笑了。”
彼时的凤瑾还穿着帝女的衣衫,上边的凤凰绣纹华贵又活泼。发丝细软,脸上还有着婴儿般的肉感。
她真的特别喜欢惹恼他,好似他出现情绪波动会让她有成就感。
知他喜静,便在他看书的时候敲得哐当作响;知他喜净,便拿着沾了红色印泥的猫爪印章,在他的书册甚至是手上盖戳;知他内敛,便总爱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她似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喜她开这种玩笑,明明他们的婚约从小就被定下。
自那次他沉着脸许久不说话后,她果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没想到如今……
“你们是不是都很恨朕。”
凤瑾定定的望着他,郑重无比的问道。
那一瞬,脑中也有极其久远的记忆破开牢笼。
她目送着少年楚辞愤然离去,摸索着坐在含英殿的门槛儿上,望着前方绵延的殿宇,上方灰白的苍穹。
“是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含英殿虽隶属于长极宫,可这里从未出现过所谓帝、君二人的身影,教导她的大臣,都只是出于将她教导成仁君的目的。
这世上,看似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却又没有人对她好。
在世人眼中,她只不过是大禹的储君凤瑾,而不是单纯的一个名唤凤瑾的人。
她屡次同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