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抹去了她的泪,和她的气息。
将军府。
云卿捏着杏花簪子,花瓣映红了她的眼。
她粗鲁地将簪子塞进宁将军手里。
你负了我,还说什么不管我的出身如何你都要娶我,绝不纳妾,结果呢,结果,你被他们一骗就变心了。我,还你簪子。我,再不与你相见。
无言。
没有相顾。她没看他,不想。
“卿儿……”
她转身就走,害怕留恋。
她揉揉微痛的太阳穴,却撞上一个背影,一个纤尘不染的背影。
慕容宇转身向宁将军道“将军这儿的客人还真多,这位撞了人的姑娘又是谁?”
她连忙行礼道:“殿下,方才莽撞,望殿下恕罪。”
“无妨。”
他,好像他。只是多了纤尘不染的衣袖和冷冷清清的性子。比将军……更得她心。
是她一厢情愿吗?还是早有注定,他必定替代宁将军?
但愿是后者。
并蒂莲的一半缓缓开在荷包上,玫红色的莲花,衬得云卿的手指愈发白皙。
“云卿姑娘,月夕姑娘上吊死了!”烟妍跑过来慌乱道。
针刺入手指,染红了才绣一半的并蒂莲,刺目的红。
她紧皱着眉,任指尖殷红的花绽放。
良久,起身。她强撑着颤抖的身子:“罢罢罢,真是不中用。”
她擦干指尖上的血,又道:“你差人去告诉粉妈妈。”
次日,应王府。
云卿看着地上脏兮兮的荷包,忍住泪。曾经染上她鲜血的并蒂莲上印着一个鞋印。
她只是心悦于他而已。她以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杳无音信罢了,居然……是这样。
眼中的猩红被纤尘不染的白遮掩。
是那个背影。
那个她朝思暮想,却始终不肯转过来的背影。可……她想再赌一次。
一次,以后,也绝无第二次。因为……没有以后。
她从身后抱住了慕容宇,很轻,却很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已知。君,焉不言?
“放手。”他甩掉她的手。
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本王妃在这儿,你觉得此举可当?”慕容华推开云卿,啐了她一口,云卿跌坐在地上。
“侧妃,王妃娘娘在那儿,你觉得此举可得当?”慕容宇淡淡道。
“云卿知罪,王妃娘娘息怒”已经到嘴边了,慕容宇的淡,淡淡地止住了她的话。
看起来,王爷更不喜欢侧妃呢,可……
可悲伤还是不可遏制地爬上了她的心头,也许心下面是**大海,悲伤不愿跳下,便一直住在她心里。她,难道就这样贱?
云卿抽出他腰间的剑,凄然道:“你不喜欢我,我没资格喜欢你,我死在你的剑下,总可以吧?”
将死之人,她连尊卑礼节都抛却了,又如何?她可以一走了之,她只是个小小的歌女,不必担心牵连亲人,真,好。
她笑得漠然。
她挥剑,剑刺入胸口,绝望的红。泼泼洒洒,泼出去的是鲜血,泼进心的,是冷水。
她蓦的想起了月夕。
可是殷红吞噬了她的回忆,她的思绪。
她走了,逃之夭夭了。
亦解脱了。
烟妍的一声叹息给这一切画了句号。
烟妍,是粉娘。
宿命,如此。
云卿,其实是粉娘的女儿。粉娘瞒了她十六年。
十六年前。
“这孩子……命中有劫,她会被一个将军看上,可她若随将军走了,她便会爱上和将军要好的一个王爷,可王爷不会喜欢她,她……会死在王爷的剑下。”算命先生沙哑的声音在粉娘耳边回荡。
这不是命,她如何不希望女儿随将军走,,平安快乐?
可她再挣扎,再反抗,女儿还是没逃过命。
罢了。
“……粉娘撇下的绮红楼,割脉随云卿月夕去了……”
故事讲完了,说书先生又得了无数打赏。
写着“茗茶楼”的木匾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还是半新的木匾上,俨然写着:绮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