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饭桌两侧的两人却半点没有受到影响。
“对不起,老爷,我这就收拾。”玛丽手放在身前,着急地不知所措。
海曼继续吃着碗里的马铃薯泥,等响声完全停止才眨了眨眼睛。希来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面色如常,一副寡淡到刻薄的姿态。
“玛丽,你讲个故事吧,讲个好故事。”希来突然说,身边的一盏灯远离了他,他的身影完全堕入了黑暗里。
玛丽双手攥住被火烤过的灯托,刺痛使她惊呼,又发出了一声巨响,海曼勾起嘴唇笑了笑。脸色苍白的玛丽头脑阵阵发黑,俯下身子再次收拾,顾不得希来说的话,忍住尖叫说:“抱歉,我不会讲故事。”
“好吧,那你明天……”
“玛丽,你将灯放下,先不用管,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海曼用勺子舀出骨头汤,略带困惑地询问,仿佛像个孩子一样极其需要玛丽的帮助。
此刻的状况和骨头汤中的不知名物体,都让海曼有些恶心。
希来擦拭嘴角,在黑暗中,看了眼打断他讲话海曼,随意地站了起来说:“早点睡。”
“是。”只有玛丽回复,她在四周略无目的地摸索着。
海曼一动不动地盯着勺子里的白色漂浮物,转过头问:“玛丽,叫你别管了,看看这个吧。”
“好,好。”
玛丽放下碎片走了过来,被烫红的手轻微颤抖,“我,少爷,这是油。”
“油?这可不是油。”海曼将勺子放下,喉咙里难受极了。
一圈的白色的粘液占据了汤的表面,黏唧唧、白花花的一片,像是滴在地板上的蜡烛。汤已经全凉了。
“玛丽,你收拾吧。”海曼起身,“没有人吃了,下一次少做点。抱歉,我有些难受。辛苦了。”
“是。”
玛丽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盯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意味深长的气。
“明天老师还来吗?”海曼站在垂挂式的树叶碎花窗帘面前,问夜间散步回来的希来。
海曼不喜欢这个只会朗读的老师,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有些人见一面就能了解他们的全部,不管是否太过主观,都体现这个人的浅薄、易看透。这位新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好像是在对着海曼单独表现优美的嗓音,连一点动作都不配合,虽然是海曼要求老师读的。
“这又不是监视你,我们应该相互信任,当上一次的事情过去吧,好好配合这个老师。他还说从没有见过像你这般通情达理、灵活聪明的学生呢。”席恩背着手说。
“真是莫大的夸奖,我受之有愧。”
上一次的事情过不去,海曼心里想着,那是他对魔法的态度,也是他对父亲态度的宣判。
希来迈步与海曼擦肩而过,期间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轻轻拍了拍海曼的肩膀,低声说:“来不及了,海曼。”
海曼的身体侧了侧,希来的手像朵云从肩头滑落,海曼黯淡的瞳孔一缩,脚踩着铺地的窗帘上不可寻地磨了磨。
今晚的希来话格外的多,都有些烦了。
几天前,晚餐前,如同以往一般静谧。
手中的煤油灯一晃一晃,在密不透风的木制过道处快要熄灭,飘荡似是水中的幽灵。打着蜡的棕色地板,照出一团昏黄的火焰,两个人的脸像是变形的骷髅头,在地上颠簸移动着。
“老师,您还好吧。”海曼轻声问,他认为这个亨特老师比他还要紧张。
“我,我很好,快走吧,就在前方。”亨特老师擦擦汗,顺便拂去撞到脸的蜘蛛网。亨特的状态不太好,他的手指冰凉,牙齿打颤,好像一步都走不动了,只能牵强地扯动僵硬的嘴角,“快走吧,呼呼。”
幸亏只要半步,要不然海曼还为难了。
“老师,靠您了。”海曼往后退了一步,将老师轻推在前。
海曼稚嫩的脸上此时木愣愣的,在昏暗的光下格外瘆人,瞟一眼感觉是居心不良的诡异儿童,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眼睛清澈纯洁地动人,也是个绝好相貌的男孩。
“好好,这是简单的事。”
他们站在顶楼最东面的一间屋子面前,眼前是厚重的生锈铁门,一道密不可寻的封印由希来降下。
“我,我要开始了。”老师擦了擦手。
海曼问:“要我往后退吗?”
“不用,只是一个简单的小魔法,一秒钟的事,这个门只是一扇简单的门……”亨特老师嘟嘟囔囔地说,好像是在安慰海曼。
“快开始吧,老师,父亲快回来了。”
“开始了。嗯…布里格林顿,开门!”亨特老师匆匆忙忙地念着咒语,惊恐的双目四处转悠。
海曼端着灯静静的看,他知道这是火系的魔法,布里格林顿是火元素的一个神,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神。
“再来一次,布里格林顿,开门,开门!”
失败了,又失败了。
“老师,您慢慢来,”海曼安慰道,他不希望到最后一步却功亏一篑了。
“来不及了。”老师扭曲着脸转了过来,海曼心瞬间被攥紧了。
亨特的眼角抽动,惊恐地微笑着,极其不自然,仿佛悄然而至的黑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