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文微未曾想到的是,不高的假山上是另一片风景,坐在石棱上,文微的视界拓出了院墙,看见来时的路,近邻的灯火人家,延至到地平线的星汉,目光移回正前方,几乎与二层平齐,但纷杂声稍远了些。
魏苏生坐在了文微旁边,静默地看着远方。
“其实凭你的本事,读四书五经的话中进士都有可能。”
“那不是我想要的...”文微深深地埋下头。
“如果能以自己的力量拯救生命,应该比升官发财更有意义。”
“没想到比我小几岁的人都能想这么多。”魏苏生笑了笑
“不过人是很脆弱的,可能随时就会...”
文微托着下巴。想到了爹爹驾驶着船在大海中航行,与风浪搏击的样子,爹爹曾和他约定好每年正月都会回来。
“这次出海可真够久的,前后快三年了还不回来?不过他应该挺安全的,每个月下旬也有人寄来钱物...诶,苏生兄,你说我爹这个月能回来吗?”
“也许吧,哈哈,你好好学你的医就行。”
“那你呢?”
“我?”
“我觉得你是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如果你真的愿意潜下心去钻研些东西,说不定会有名声。”
“看来,我是一直沉浮世事的人呀。”
又是一阵沉寂,忽然,文微觉得身后传来窸窣声。
“大哥哥。”
背后传出稚嫩的声音,文微回头看,竟是徐大人的儿子徐秉。他的手上,鞋上沾满了泥土,身子匍在“半山腰”上,摇摇欲坠的。文微赶忙把徐秉抱过来,放在他和魏苏生之间。
“徐公子呀...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好不好。”文微小心翼翼地说。
“好...好...好玩。”徐秉拍着小手笑着说。
“那群人...他们,还有父亲...他们,无聊,大哥哥们爬假山玩...我也想玩。”
说着他又咯咯笑起来。
文微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无意一瞥,却发现魏苏生可以往边上挪了挪。
“怎么,你们贵胄之间还相互嫌弃呀。”文微打趣着问。
“切...不是。”魏苏生把脸扭到一侧。
“一看到他我就烦,总让我想起魏长英那张臭脸。”
“唔?”小徐秉似懂非懂地看着魏苏生。
“还跟他过意不去嘛...”文微想。
“诶,徐公子,你今年多大了呀。”
徐秉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伸出三根手指。
“四岁!嘿嘿。”
“切,连数都数不清还神童。”魏苏生的话语中充斥着不屑、
“怎么了嘛...”小徐秉不服气地站了起来,十分认真地说。“这是...他们大人,告诉我的。”
“就知道听他们的话,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我有!”小徐秉瞪大了双眼。
“我要学习,读书...科举,当大官..不能像父亲那样。要对百姓...好一点。”
“就这?”魏苏生的眼中掠过一丝闪光,他在小徐秉身上看到了异于那些达官贵人的气质,又似乎,与自己有某些亲和感。
“我还想..生个,女儿,让她特别厉害...打架。”小徐秉说着挥动起小拳头。
“都谁教的乱七八糟的。”
文微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行啦,苏生兄,他还只是个孩子,就不要计较了。”
“切!”魏苏生和小徐秉将头同时扭向两侧。
“还说我小孩子气呢。”文微心中暗笑。
“不过,能一直这样也好。”
似乎是玩够了,小徐秉起身对文微道别。
“大哥哥再见。”
又转向魏苏生,学着他的样子不屑地冷嗤一声。
“诶你!”魏苏生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行了。”文微连忙摁住魏苏生,“都说了别和小孩子计较。”
“我希望和这小子再不见。”
二人见小徐秉顺着爬了下去,便转过身继续聊,过了一会儿,文微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又想起来刚来的时候,似乎看见假山后的竹林内有什么在动。
“喂...苏生兄,你看见小徐秉下来以后绕回去了吗?”
阁楼内。
魏长英把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徐标,上面是他近几年总结的谒州商业活动的乱象以及民生凋敝的原因。而这一切,都与林顼脱不了干系。
“徐大人您也熟读史书,知道这历史上地方势力膨胀曾引发过多少祸乱,如若不对林家开设赌场和买通下级官员倒卖货物的事进行严惩...恐怕这谒州地界是永不得安宁了...”
徐标盘着手中林顼送的文玩核桃,他能有如今万贯家财,与林家的“上贡”密切相关,本是还打算应付过去,可刚才小儿子多言的几句让他觉得再不做做样子有失颜面。况且他虽对州内事物多年不闻不问,但他觉得林家应该不会干多出格的事。
“这样,林顼。”徐标背着手装模做样的打量了一番。
“虽说我不怀疑你对朝廷的忠心,但公事公办,即日起林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