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起身环顾周围,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桃花树。粉嫩娇艳的千瓣桃红一簇簇绽开,将树下那人衬得格外修长挺拔。
他穿着白色交领长衫,随因隔得远看不清模样,但气质出尘,犹如皓皑白雪。
徐晚瑜看着他走过来。
近了些才瞧见,这人生了一副绝好的样貌,气度自华。
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来,左手在外,右手握拳在内,“在下贺景行,恭慎王府幕僚。惊扰姑娘了。”
嗓音低沉磁性,似无边月色般铺陈开来。
徐晚瑜见他装束俨然一副清骨书生模样,不由心生两分好感。就是那张过于漂亮的脸长得凌厉了些,但倒是冲淡了身上这身白衣带来的柔弱感,相得益彰。
徐晚瑜没有自报家门,只微微笑,点头致意:“贺公子。”
宴瑾没有落下她眸中闪过的那一抹惊艳之色,心道:果然喜欢温润儒雅的书生,也难怪上一世会与宴晟那厮有过一段前尘往事——
宴晟可比他会骗人多了。
宴瑾温和地笑着,问起:“姑娘可是迷了路?”
“我来参加九公主的赏花宴,忘了春畅园的方向。”徐晚瑜绝口不提被侍女带到这儿后,侍女一眨眼就不见了之事。
世间男女的巧合,大多源自一方或第三方的处心积虑。她对这位恭慎王府幕僚初印象十分不错,因此,也情愿顺着背后筹谋者的意图往下看一看。
宴瑾了然颔首,轻轻笑:“如此,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徐晚瑜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梳着丫鬟髻的侍女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去找贺景行的身影。
连廊拐角处,贺景行见她看过来,含着笑,远远行了一礼。
倒是个心细知分寸的。
徐晚瑜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徐晚瑜走后,宴瑾收了笑。王喜等人忙不迭小跑着过来,“爷,查出来了,是少府监诸元仲。他与徐御史私交甚好,恐怕……”
宴瑾不咸不淡地睇了他一眼。
王喜顿时如鲠在喉,下面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了。他本想说,徐驰与诸元仲关系亲密,既然徐驰与诸元仲关系亲密,那么徐家极有可能也是齐王的人。但以太子爷对徐家千金的重视程度……
王喜忙扇了下脸,认错:“奴才这嘴,该打!宣荣侯为人清正,徐家断不会行结党营私之事。”
“徐家本宫心中有数,日后不必再提。”
王喜低眉:“喏。”
“五哥哥,你既看上了,纳入东宫便是,何必多费周折?”九公主不解。
慕容琛拿着折扇敲了敲九公主额头,大笑:“你这丫头懂什么?荣华富贵可不是人人稀罕。咱太子殿下啊,八成想要将徐家那姑娘的心拿下来。”
说到这里,他好奇地问道:“哎,说起来,你究竟如何看上的那徐晚瑜?养在深闺,又是庶出,你哪有机会见到?”
九公主也一脸惊奇:“况且我瞧她的模样,美则美矣,但远不及能令五哥哥你魂牵梦萦的地步。当真论起来,徐淳倒比她好看许多,性子也落落大方。”
宴瑾风轻云淡道:“她性子确实不好,无妨,进了东宫有我纵着。”
前世刚成婚那会儿,她动不动就喜欢找他打架,嚷嚷着打赢了要出东宫去。他总觉得她无理取闹,明明不想搭理她,但又偏偏忍不住与她吵架。
磕磕巴巴地过了大半年,吵着吵着,二人间冰川消融,日渐鹣鲽情深。而她那性子却依旧跳脱得很,总令他头疼不已。虽头疼,他也乐在其中。
永嘉三十年仲夏,她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看她看的紧,就怕她窜上蹿下伤到自个儿。她为此不高兴了许久,夜夜将他踹下床榻。
再后来,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没了,她倏然安静寡言起来,连架都不愿意和他吵了。他心疼得要命,感觉整颗心都被她血淋淋剜下了一块似的。于是,他那时一得空便抱着她去酒楼茶肆、听书斗蛐蛐,直至她一时兴起非要踏入花楼,二人大吵了一架,她身上那股子刁蛮不服输的劲儿方又回来了。
永嘉三十一年,齐王举兵北上,控制了整个宫廷。
宴瑾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挣扎不止的太子妃被齐王硬拽着,不得挣脱。彼时,她腹中也已经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堪堪四个月。
九公主张了张嘴巴,惊诧道:“莫非你要纳她为良娣?母后不会同意的!宝林已是抬举,良娣倒也并非不可,但至少得有子嗣傍身。”
慕容琛掏了掏耳朵,叹道:“清迩,你这可就不可爱了。要我说啊,只要你五哥哥喜欢,莫说一个小小的良娣位份,便是太子正妃,我看她也坐得的。”
九公主咬了咬下唇,瞪着他斥道:“我看你是疯了,哪天你带着个丫鬟求父皇下旨立为恭慎王妃,我都不稀奇。”
慕容琛笑说:“莫说丫鬟了,便是乐籍,只要本王喜欢,亦有何不可?”
“五哥哥!你瞧他都说得什么混账话!”
宴瑾抬起黑眸,“清迩,徐晚瑜是你未来的嫂嫂,你需敬重些。”
九公主听出他言语中的不虞,不由委屈起来:“五哥哥,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