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桀——”
一个魔族的眼睛突然间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急剧缩小,头发渐渐由原来的棕黄褪成了山矾色。他发疯似的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然后双手结出一个缠着黑气的火球,开始无差别发动攻击。
这个魔族显然是二次入魔了,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
“跑!”谢清晏冲身后的同门喊道,同时快速掐了一个清心诀——本是身处魔界,又遇上了有人二次入魔,极易被魔气入侵。
他们只是途径此处,不巧碰上两队魔族人内部争斗,原以为小心退避便可平安无事,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却将他们拉入了险境。
“铮——”
谢清晏不紧不慢地拔出“碎星”,下一秒,剑气凌人。
那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逼的魔族的火球节节败退,无法近身。
此魔族见有人能在自己的火球攻势下游刃有余,一时间怒火中烧,竟不管其他人如何狼狈窜逃,只紧盯着谢清晏不放。
火球来的越来越多,黑气弥漫的也越来越浓。修仙人士来魔界本就会被压制修为,谢清晏纵然是天之骄子,此时也难免有些吃力起来了。
好在同门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谢清晏一边挥剑一边后退,伺机离开。纯白的剑气如银龙飞舞,剑过处,习习生风。
就在谢清晏轻点脚尖欲转身离去,耳边却突然穿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谢清晏右手舞剑,左手将剑鞘向出声处扔去。
“咔嚓”一声,谢清晏敏锐地听出了皮革断裂的声音。
很好。
谢清晏朝偷袭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明明看上去平静不惊,却让方才趁乱下黑手的魔族不寒而栗。
还不是时候。
谢清晏皱了皱眉,默念口诀召回了剑鞘。出剑再次击破了一个来势汹汹的火球后,谢清晏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简易的传送阵,快速步入,不再恋战。
虽说这次下山名义上是打着宗门任务的旗号,但山上那几位大人物都门儿清,谢清晏这次是当了回探路兵。魔界近来有异动,所以让他带一小队人去魔界边陲打听一下情况。
魔界最近确实不太太平。
旧魔主不知道被谁给杀了,听说连魂魄都消散了。魔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没有人站出来承担弑主的罪责,但几乎所有人都对新魔主的位置垂涎三尺。
因此混战时有发生,在现在的魔界就算是走在大街上,每隔几十米看见一具尸体也不足为奇。
而谢清晏的剑鞘在这次任务中断裂了,这个事实让谢清晏不爽了好几天。
修仙界有一句古语:“剑修都是穷鬼。”
谢清晏也不例外。尽管他是玉灵峰上的首席弟子,也依旧为了养剑而一穷二白。
所以,在发现剑鞘坏了之后,谢清晏暂时没想过再买把新的。看着天色已暮,谢清晏决定先在山下歇息一晚,明早找个铺子修好了剑鞘再上山。
让同行的师兄弟先回师门汇报情况后,谢清晏一个人走在街上,试图找一个看起来便宜一点的客栈。
这几日刚好凑上庙会,小镇上热闹得很,随处可见绚丽的花灯。
谢清晏的眸子暗了暗。
这样的热闹从来不属于他。
八岁时乳娘带他出去玩,回来时却发现谢家上下一百来口人,全部惨死。偌大的一个家族,转瞬间成为了历史上的一粒尘埃。
因为只有他活下来了,所以人们开始叫他“克星”,叫他“丧门神”,说是他害的整个谢家尸骨难存。
谢清晏那时候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
一夜之间失去了至亲,又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让本就不太活泼的他,变得更加沉默。
乳娘心善,收留了他。但乳娘的家里人都劝乳娘赶紧把他赶走。
“他会害了你的!”乳娘的丈夫时常指着乳娘的鼻子骂,“你不把他赶走,我就休了你!”
谢清晏早熟,大人话中的深意他都听得懂,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只能站在一旁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
一个多月后,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找上了他。
他说:“跟我走,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剑修。”
小谢清晏不太懂剑修是什么,但他朦朦胧胧的有一种预感,唯有跟他走,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过。从此,在外人眼里,他便成为了那个光风霁月的玉灵峰首席弟子,但只有谢清晏自己心里清楚,他一直在泥沼中,从未走出。
“嘿......兄台......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个含糊不清的娇俏女声打断了谢清晏的回忆。
他刚一抬头,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酒的后劲上来了。
时烟现在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
刚刚还嚷嚷着要出门“觅佳人”的人,这会儿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时烟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子,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