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顺着刚才方老爷讲述的事情,一边走一边理思路:“方荟因为受了刺激,就去药房抓了草头乌,还有马钱子这些毒草药,毒死了方府的二十八口人?”
马巍刚入煞镜时,是药童的身份。他当时说,正准备来找孟珏汇合,一个女子来抓了些草药。
那人应该就是方荟。
孟珏点了点头,看向他:“你倒是知道的多。”他极淡的扯了下嘴角,大概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在,孟珏的并未掩饰过多的情绪,眼底露出点悲凉之感,看向远处的虚空,无声的叹了口气。
整件事情,听起来跟当年的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却是他的因,才有了现在的果。
压死骆驼的绝对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在方荟的事情上,许多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这事情放到现在,孟珏的处理手法或许依旧是简单粗暴,但也绝对不去见践踏一个人的尊严。
忽然被夸赞的沈玉脸上稍纵即逝的闪过一丝笑,可眸中的光却随着眼角的垂下而黯然失色。悲伤掩盖不住的映在脸上,他低下头,不想让孟珏看到。
因为孟珏的一句话,曾经的往事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他故作轻松的说:“我是被师父从山坳里捡回去的,我师父是个散修,小时候经常让我去山里采些草药回来晒,然后拿去卖钱。所以,我多少有点了解。”后来发生的一切,恍如噩梦的一生。他却什么都没说,他是可怜,但却不是用来博取同情的工具。
况且,他现在很好,遇到孟珏,是他曾经都不敢去想,一辈子都奢求不到的。
他很知足。
沈玉忽然说起曾经的事情,孟珏倒是没想到。
既然他师父是个散修,那就能说得通为什么被勾错魂魄的时候,还能那么淡定。
一般人,怕鬼怕的要死,他却异常冷静。
因为有个散修的师父,所以对鬼神之事,也能多少有些了解。
鬼,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罢了。
从沈玉到他身边开始,表现出来的所有反应,都超过了他该有的年纪。
当见到李莞被鬼煞吸食灵魂时的冷静果断,对周遭事情的明锐观察。
他聪明的小心翼翼,看透了一切却什么都不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的很好。
若不是沈玉体内有他一半的灵粹,能感受得到他情绪的变化。他甚至以为,这个人天生就如此的冷淡,跟所有的一切不融,置身事外。
就像刚才听到整个煞镜的来龙去脉,他也表现的淡淡的,更想是一个听故事的听众。
可孟珏体内的灵粹是颤动的,他知道,沈玉是难受的。
他不知道沈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要用这么冷硬的壳子包裹着自己。
只是偶尔在面对他时,能露出几分真性情。
就好比此刻,沈玉低着头,安静的走在他的身边,呼吸很轻,脚步很慢。
可他却感受到沈玉心里的痛苦,他不愿去揭别人的伤疤。他若想知道,有的是办法。
沈玉并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过去,轻描带写的一笔带过,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他毒死方府二十八口可以用毒,那整个玲珑镇又是怎么回事?”
孟珏拉回思绪,声音低沉:“火药!”
闻言,沈玉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会?她一个女子,哪里来的火药。”
孟珏说:“我们刚入茶楼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异常。”
沈玉点了点头:“你是说那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
孟珏露出一个赞扬的眼神,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让九敏去看过,他们抬着的箱子里,面上的一层是布匹丝绸,但下面全是硝石和硫磺。”
沈玉了然:“那么多的硝石硫磺确实可以毁了整个玲珑镇,可重点是方荟是个女子,她怎么能做的到将那些东西埋藏在整个镇里。”
孟珏讥笑出声:“她是做不到,但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时方荟可是带着几十箱的银子去找的孟百户。
她一个人确实没有办法,但是她有银子。
方荟从药堂出来,就去了里长家。
里长若不是见她是个女子,真恨不得抽她几巴掌,在踹几脚。
他本不想搭理方荟,可耐不住眼前鼓囊囊银袋子的诱惑。
方荟用银子撬开了里长的嘴,得知孟百户来此的目的,是有人运送了大批的硝石硫磺运往京都,唯恐有隐患,祸及京都,追查至此。
方荟吓唬里长:“今天孟百户已经暴露了行迹,如果没有抓到那些人怎么办?你可就犯了大错了!”
里长差点就跪了,肥头大耳没脑子,连想都不想就问:“怎么办,怎么办?”
方荟故弄玄虚道:“我倒是有个将功补过的好法子。”
里长一听两眼放光,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又给送银子,又给出主意,家中富裕,虽说是年纪大点,但做个妾室绰绰有余。
连看方荟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暧昧。
现在就算是他开口要娶方荟,方家都该是高攀了。
他伸出油腻的胖爪子,先拍了拍方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