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姑娘尚有灵气的眼睛微微一睁:“你,你如何知道我?”
于是小宁向她简略说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怎么打听玉楼春的人,又怎么掉下来。
姑娘眼中流下泪水:“还以为你能救我,原来你也是为那掌柜所害……”
说着,她向小宁讲了当初她的经历。
所谓最令人信服的谎言,并不是全盘瞎编,而是在真话中掺假。那白胖掌柜言论便是如此。
当初,戏春摇摆不定,与小楼争吵,都是真的。掌柜的还扮做白脸,日常劝慰。
然而,无人知晓,那张笑脸下,渐渐暗生诡计。
正是利用小情侣的争执,掌柜先将戏春推落酒窖,囚禁起来。然而明面上,又告诉小楼,戏春怕他阻拦,因此不告而别,南下去寻下家了。
小楼心急,不疑有他,立刻去当铺当了行李,连夜南下,无形之中,让当铺的人员也成了他离开的证人。
两真夹一假,小楼的签出是真的,去了当铺也是真的,只有戏春的签出是假的——但除非熟悉戏春笔迹的人,谁又会知道?
至于那白面掌柜为什么留下戏春,看她虽然憔悴依然美丽的面庞、凌乱不整的衣衫,以及想到掌柜身上的霉味,洛小宁也能明白七八分。
戏春眼中有屈辱的水光,低下头小声道:“他一天只供一顿饭……既吊着我一口气,又让我无力反抗……只能……过着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小宁吸了一口气,不止因为心疼戏春,也是联想到自身:那笑面虎掌柜把她推下来,想必是出于差不多的原因,看她是个青春少女,身上又有钱财,打算故技重施。
她虽然武功高强,但人是铁饭是钢,掌柜如果铁了心不送饭,饿她三天五天,到时别说打架,只怕爬都爬不起来,任人宰割。
一想到那白胖如大肉虫子的掌柜色眯眯地靠近过来,她就一阵冷战。
她又想起,她跟都过敏一道来的,都过敏那么聪明,可能识破掌柜的诡计。
但这一念头却让她更担心了:都过敏一个病秧子,身体还没有普通人好,万一看穿掌柜,惹得后者狗急跳墙,岂不更危险。
所以,拖不得,还是得赶紧想办法逃跑啊!想到这里,她急抬头,用火石照着,四处打量是否有逃脱的空隙。
“别找了,”戏春虚弱地笑一声,“我找了四年了……”
的确,小宁先上看,她是从上头掉下来的,可这酒窖挑高很高,墙徒四壁,毫无可以扶手借力的地方让她可以再爬上天花板。
她在下方再找,敲敲墙壁,都是实心的闷响,显然砸开墙壁这条路子也走不通。肉眼可见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铜质大门,嵌在墙壁之中,门面上已经长满铜绿。门的下方有一长方形扁口,应该就是戏春说的送饭进来的地方,但口子才两指多长,一个大活人无论如何不可能从那里出去。比送饭口再高一些的地方有一钥匙孔,是那种里外对开的锁,估计掌柜每次都是用钥匙打开这扇门进来,对戏春予取予求。不过当然,现在她们手里没有钥匙。
小宁拔下头上钗子,尝试去撬那钥匙孔,将耳朵贴在门旁,听里面声音。但试了几次,都听见里头咯吱咯吱,十分担心钗子断在里头,不得已停了下来。
一片幽暗之中,小宁陷入苦思,真的,这要怎么逃脱呢?
现在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是假意顺从,等掌柜的下来,打昏他抢走钥匙。但是,时间不在她的一边,掌柜的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主儿,如果不上当,先硬饿她五六天,这方法就行不通了。
何况,她还担心上头的都过敏,千万别叫人害了。
就在这时,她却听见蹬蹬的脚步声。
戏春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小宁袖子。
但小宁竖起耳朵一听,这明显不是大腹便便的掌柜,而是轻快数倍的步伐。
那会是谁来?
送饭的口子被打开了,里头映出一张十分意外的面孔。
居然是掌柜的女儿二妮,也就是先前在瓦市找他们麻烦那位“玉米须”。
二妮手中端着一只瓷盘,上头有各样酒菜,更重要的是,她腰间挂着一把银晃晃的钥匙。
“两位都饿了吧,来来,这有上好的饭菜,”二妮蹲下,脸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从扁口将托盘递进来。
小宁一时陷入了巨大的惊诧,圆睁着眼看这孩子。
难道是错怪了她,她有着如此善良的一面吗?
她赶紧把托盘接了进来,又问:“是你爹让你来的?”
“怎么会是他呢,是我自己要来的,”二妮笑着,把那把银晃晃的钥匙也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小宁极其感动,伸手想去拿那把钥匙。
这时,却发现戏春在身后,只是冷笑,一动不动。
想到戏春已经在这囚牢四年,小宁一瞬间反应过来,化拳为掌,啪地拍下去,想把钥匙摁死在地上。
然而,还是慢了半步,原来钥匙后头早连了极细的线,二妮一拽,嗖地一下,就回到了她手中。
戏春在身后,掀开了酒壶的盖子,登时一股骚味四溢。
洛小宁急回头,仔细一瞧,发现那托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