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左言廷挂掉电话后说道。
苏南乔推门进来,“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你说。”左言廷口气淡淡。
“我去看过奶奶了,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媚儿还没醒过来,看着挺可怜的……”苏南乔兴致低沉地说着。
“嗯。”左言廷淡懒应着,“可怜是可怜,但也是自找的。”
苏南乔心中漾起几分不平,觉得左言廷这话说得忒没有人情味了。
忍不住反驳道:“要不是小叔,她也不会变成这样,还这么冷漠,人送到病房一天都没醒,连面都不露。”
左言廷冷眉蹙着,也带着几分置气的口气:“难道不是自找?嫁过来是她自己的选择,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苏南乔也抬头,明眸对着他,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她以前是跟我有矛盾,我只是觉得她现在的遭遇很可怜,孩子也很无辜。”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她是自找的,并没有说她是活该,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是激动,也好过你们左家的男人都这么冷漠。”她没好气地应着。
又把天聊到低气压里去了。
左言廷呼出一口气。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能让他稳如冰窖的情绪七上八下的呢?
他看着她那副不让步的倔强样,忍不住又接过话,“我是冷漠,别人的事我懒得关心。”
顿了顿,把情绪压了下去,他又补了一句:“我只关心你的事。”
在左言廷看来,话说到这里算是让步了。
偏偏苏南乔没有领到情,赶着话又回怼回去:“你当然不关心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只关心这件事会不会对左家对集团造成影响。”
“是。”左言廷又切换高冷霸总的口气,“我当然要权衡利弊,不像你只会感情用事,只顾着自己咽不下一口气,完全不考虑会给集团带来什么影响。”
苏南乔也毫不示弱:“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格局,没办法替你考虑到集团的大局,我只能关心我身边够得着的人。”
左言廷语气带酸地回道:“一声不吭就拿下松扬,我看你的格局可不小,现在还能让人干预大江湾事件,你那个尤先生也不简单。”
苏南乔算是听明白了。
她冷哼一声,“原来是在替你的曼曼抱不平……”
左言廷冒冷线:果然不能跟生气的女人掰扯道理,永远赢不过。
他沉了沉气,语速缓了缓:“我在说集团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她。”
终于还是将要戳破那个名字!
“你在面上是没提她,说好的对外封锁消息,却还是把媚儿的事告诉她?”苏南乔振振有词地说着。
以她的直觉和判断,林思曼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能光明正大地带着礼物去安慰老太太,唯一的解释就是左言廷给她释放消息、默许她的行为。
左言廷沉默了半晌,躲开与她对视的双眼,淡声降调地搭了一句:“曼曼不是外人。”
该死的男人,又把话扎在她心尖上。
苏南乔想起了在舞会那天,两次看到他靠近林思曼的身体,对她做的亲昵动作,压制的醋意不由得翻涌了出来:
“是啊,她不是外人。集团是你的集团,不是我的集团,集团的事我力不能及,只有她才能帮助你的事业。”
左言廷如黑曜石般的深眸,再次直直地盯着她,冷声吐字:“到今天了,你还在分你的和我的。”
苏南乔抬起自尊的头颅,控制好情绪和姿态,尽量咬字清晰地:“就是到今天了,我才要分清。”
距离他们的契约规定的一年婚姻的期限,还剩下一个月零十三天。
这十个月零十七天的契约婚姻,白纸黑字,总有到头的那一天。
之前他不提她也不说。
她曾侥幸地以为,或许可以无限期地延长下去,单纯地珍惜一段感情,相伴在彼此身边。
可如今他口中的所述“不是外人”的女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他的心里分明还住着另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要分清什么?”左言廷的问话从胸腔深处悲忿而出。
他双拳紧握着站着她的面前,深眸灼灼地看着她,带着责备和难以言说的感情。
苏南乔抬头看他,清亮的双眼褪不去倔强的光芒,咬了咬下唇,语气清冷道:“你分得清吗?我,和她,你分得清吗?”
“我当然分得清。”左言廷大声了起来,如冰锥破裂的无声痛感。
苏南乔从他眸底窥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悲伤和失落,一闪而过。
是她看错了吗?
是她说得太狠了吗?
那丝悲伤让她跟着心疼起来,可还是要这么高傲地理智地对着他的目光。
她别无他法、她不能含糊。
她可以接受被落选,但不能接受纠缠不清地在一起。
她无法在一颗摇摆不定的心里将就一段感情。
左言廷随后避开了她清冷的目光,后退了一步,紧握的拳头松了松,语气恢复日常的冷淡:“先去休息吧,晚上我加班。”
苏南乔利落地转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