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厢发泄完心头怒火,随着烛火于墙上跳跃,重重喘上几口气,这才对着面露茫然的秦菀贞安抚道。
“好娇娇儿,阿娘上次实在是不该打你。若是阿娘知道,你那日受了那样的委屈,阿娘定是,定是不会与你置气,还害得我儿大病一场”
“我儿,终是阿娘错了,识人不清,被袁家那样蒙骗,险些害了我家娇娇儿”
说着说着,徐氏竟是捻着帕子,面露悲痛,低声哭了出来
秦菀贞这下更是茫无头绪了,她慌忙起身去到徐氏身旁,一面乖巧笑着表示自己那次本就错了,阿娘教训得是。
一面有些紧张地问道:“阿娘,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您对着阿兄,这般大动肝火?”
“是阿兄干了什么吗?您告诉娇娇儿,我这就,这就用灯台砸他!”
说罢,便是探身想要去够灯台,只是奈何那手还是差了一点儿,趴在徐氏的怀中一个劲儿往前凑,滑稽的小模样逗得徐氏终是破涕为笑。
徐氏长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女儿因这那场大病而瘦了一圈的小脸,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朝下头瞥了一眼,忿忿道。
“这其中详细的事,让你这差点子引狼入室的阿兄跟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脸!”
“唉,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笨的孽障东西!”
“唉,气得我头疼,你们自去说吧我实在不想再见这个孽障,阿娘先进去缓一缓娇娇儿待会儿记得让嬷嬷送你回”
秦菀贞目送着不住叹气的徐氏被嬷嬷搀着进了内室,转而将疑惑求问的视线,递向跪在下头还未起身的秦宣文,无声追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便见秦宣文面露愧疚,痛声低语道。
“娇娇儿!这件事,我们务必好好答谢沈家阿兄!”
“若非是他仗义相助,我们全家上下,都要被那表里不一的袁定朗给骗了去!”
此言一出,秦菀贞更添疑惑,这到底怎么弄的?沈谦这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就阿娘阿兄都对着她,这般愧疚模样了?
秦宣文也未变幻跪姿,而是气得用拳头狠狠砸了两下地面后,咬牙切齿道。
“娇娇儿你有所不知,刚刚沈兄登门,告诉阿兄,他今日去医馆查验他们早先定下的药材时,遇着了一桩丑事。”
“什么丑事?”
秦宣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面色极其难看。他避开秦菀贞清澈的眼神,颇有些羞耻地开口道。
“一桩捉拿逃奴,结果那婢子当街喊出她怀了家中大郎君孩子的,丑事”
秦菀贞闻言,眉间不解更浓,她是完全想不通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了。
但联想起刚刚徐氏他们的反应,脑内灵光一闪,连忙试探着问道:“总不会,这逃奴,是袁家的吧?”
秦宣文见她猜到,先是懊恼地长叹一口气,随后一手抵住眉心,似是不知该怎么说好。
沉默许久之后,只得是讷讷应道:“嗯,是的。”
“那所谓的逃奴,是袁定朗的,近身侍婢”
“啊?”
“是了,阿兄也是怎么也想不到,那袁定朗看上去清风霁月的,内里却是这般,这般龌龊”
秦宣文眼见秦菀贞一片懵懂神色,嘴里的那些话是在舌尖绕了又绕,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只得是总结般丢出一句。
“反正你记着,这袁定朗不是个好东西!阿耶阿娘,还有阿兄都会想法子,替你彻底了结了祖父先前的戏言,你以后不必再担忧这件事了。”
说完,也不再给秦菀贞问话的机会,他自地上站起,朝秦菀贞伸出手去,柔声细语道:“来吧,阿兄送你回去!”
翌日一早,秦菀贞禀了徐氏,只道是想向沈谦当面道谢。随后,便跟着秦宣文一道去了沈谦现在所住的那处宅子。
至于秦平显夫妇二人,昨夜被气得是一夜未睡不说,这一早,也是各自挂着眼下的青紫,预备着分头去处理袁家这桩事去了。
其实,昨夜的秦菀贞也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浅浅睡去,她那脑子里,一直思考着着秦宣文所说的那些话。
昨晚回院子的路上,秦宣文到底招架不住她的连连追问。
虽是并未提到沈谦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还是无比气愤地告诉了她,关于沈谦转述的,在医馆的种种见闻。
以及当时因着捉拿逃奴这件事乱起来后,那婢女曾在高声惊呼自己腹中有了孩子之余,脱口而出她是东坊北街袁府的侍婢。
沈谦只道先前曾听他无意间提及过,说是这东方北街袁府的大郎君,就是先前在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郎君。
所以他这才顺路过来,寻着秦宣文给说上一嘴,好劝他以后远着些这人。毕竟他已经决定,今后要入镇北军的,那最好还是不要与这样表里不一的人过多接触为上。
而秦宣文恼恨不已的原因,除开想到自己先前在城外时,还曾为了袁定朗对着沈谦口出恶言,面上觉得臊得慌之外。
还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亦或是秦家,与袁定朗与袁家,除开好友,故交这一层关系之外,这里头掺着的,最核心的关键人物,其实还是秦菀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