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恰是草长莺飞、万物生发之时。马球场绿茵如洗,皇室的大帐刚刚架起来,金黄的华盖遮了春日暖阳。
李昭亲眼看着宫婢黄门架起这宏伟的建筑,在一旁吃着糕点百无聊赖,哀叹道:“唉,当真麻烦。”
李旷过来坐她旁边,顺手拿了她一块糕点。李昭护食,又将盘子挪到一边去了。旷不好意思笑笑,道:“若这华盖不架起来,都得晒着。”
李昭讪笑两声,道:“我待会要上场,这华盖也于我无用啊。”
旷来了兴致,道:“你可知这第一场的赌品是什么?”
李昭:“无非就是那几样,球杆、骏马……首饰倒也说不定。”
“非也非也,”李旷道,“我都打听好了,乃是当年高祖开国时安阳公主所使的龙泉宝剑。据说当年公主就是持此宝剑,于百万军士中取得敌军将领之首级……”
李昭笑道:“话本传言罢了,不可信。不过此剑当真是宝剑,父皇倒也舍得。”
李旷哈哈一笑:“他就乐意看你们因此相争!大哥也要争夺,你可小心。”
李昭道:“别的事不说,打马球我还算有信心。你且瞧吧!”
待到皇子与世家贵族们都到齐了,帝后车驾随后才至。
一群人先是三拜九叩,做足了礼节。帝王又“即兴”发表了一些感言,什么天下太平海清河晏云云。接着,王公贵族们又排着队阿谀奉承了一番……
待到李昭性子磨去了一半,皇帝才大手一挥:“多说无益,如此,便开始吧!”
乐手鼓手奏起军乐,御林军牵来了马匹,如此,才算真正开始了。
真如李旷所料,第一场的赌品当真是龙泉宝剑。待那剑放在木架上被三五个黄门抬上来时,不少少年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李暄先行出列,行礼道:“父皇,请允儿臣一试!”皇帝微微颔首,暄便下去更换骑装去了。
李昭也出列,道:“儿臣也愿往!”皇帝一笑,道:“朝阳也要上场么?那便试试,不可勉强。”
李昭一笑,行礼道:“朝阳听旨。”
不消多时,两队人马已然在场上等候了。
正严阵以待之时,忽闻一阵马蹄踏声。远处传来一阵清丽女声:“我来了!”
那人梳着金色小冠,绛色骑装上绣了滚亮的金色暗纹,手里正提着球杆。她一夹马腹,威风八面进了场,正是李昭。
李旷见其威风凛凛的模样,在上方看台笑骂道:“昭,真能装!”
李昭回他一个白眼,喊道:“有本事你下来!”
旷自知技不如人,自个儿打了个哈哈,到坐席那儿吃茶去了。
李昭扫视一圈自家人马,大多都是认识的王侯子弟,个个都穿了深色骑装,潇洒帅气的紧。
唯有一人不识。那人也怪,一身青白广袖长衣,仅仅用襻膊勒了袖子。他小心翼翼坐在那枣红骏马之上,双手拢了缰绳,马却极为不服气地打了个响鼻。
李昭一夹马腹,到他身侧。她道:“一会开场,马蹄一跑,必是尘土飞扬。这青白衣裳也太不耐脏了些。”
小公子抬头看她。他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模样,肤色极白,眉目清秀,皎皎君子之相。他拱手齐眉,道:“公主。诲……并未带其他衣衫。”
李昭笑了:“既知今日上场,为何不多带些衣衫?”
小公子轻叹口气,道:“臣乃是被人强拉着上场的。”
强拉?倒是有点意思。
李昭起了兴致,道:“本殿竟不识你,你是何名姓?”
小公子道:“臣乃季侯世子,季诲是也。诲少时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公主故不识得。”
哦,原来这文弱书生模样的小公子竟是生于武将世家。怪不得要被人硬拉上场呢,怕是看笑话的。李昭心下了然,却没多说什么,只道:“你可会骑马?”
季诲缓缓点头,道:“勉强能骑。”
看这样子,当真是勉强。
李昭在心里哀叹一声,却没露声色,她道:“既然如此,上场之时季小公子跟在本殿后头便罢。”
唉,怎么什么人都往她队伍里放啊。
她谈话中,对面又是一阵骚动。原是李暄一身明黄骑装,马鞍上挂了球杆,骑着白色骏马进了场。
李昭向他挥手,喊道:“大哥!”暄朝她轻轻颔首,微微一笑。
有一少年策马而来,与暄在对面谈话。李昭识得,那人姓张,名仲宥。
两人说笑一会儿,张仲宥蓦然一甩球杆,朝李昭喊道:“我从不胜女子,自会有所保留。”
李昭一歪头,将球杆挽了个杆花,道:“我还是劝你别保留,本来就打不过我,这下输得更惨了。”
暄抿嘴一笑:“仲宥,打了再说!”
鼓乐骤起,裁判红旗一挥,两对人马便饿虎扑食般向前扑去。
李昭一甩缰绳,跑出前竟还分心看了季诲一眼,果真见他骑着马,慢悠悠地向前挪动。
……天哪。
她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还不待多想,却见眼下那球却突然冲过来。她集中精神,将球杆奋力一挥,那球便直直向前冲去。眼看着要直入球门,暄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