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开了,王寻吉拿着圆润的丹药来回踱步,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直到旁边的随从急忙凑上来耳语了几句。
王寻吉的笑意戛然而止,他发疯似的跑了过去,拿起桌上的黑金盒,连忙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身后的随从一脸无奈,都摇摇头,“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王寻吉暴跳如雷。
半尺观众人哄堂大笑。
他越气急败坏,众人越笑容灿烂。
斗封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老王啊,请回吧。你以为是什么?我们门派弱小,怎会会有养气归真丹这种宝物。不过是把寻常丸药放在玄铁黑金盒里罢了,你想要的话送你一颗,但盒子得给我们,比较贵。”
众人笑得肚痛,许长老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明韵掌院已经笑出了眼泪。
人堆里有人喊:“谢谢王大人特意赶来,替我们验丹。”
“还带着京城特使一起,实在是太给我们面子了!”
“可不就是,辛苦王大人白跑一趟。”
“记得盒子要还给我们,这可不能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王寻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王寻吉牙关紧咬,紧紧地攥着拳头。
他本想借京城特使巡查之机,找个由头狠狠惩治半尺观,好好表现一把,却没想到受这等侮辱。
自己今天要这么走了,再想调任京城可就没有机会了。
琢磨半晌,他忽然向众人行礼,“是在下鲁莽了,没想到今日前来,竟闹了这么一出。史长老,刚才言语多有得罪。不过,杀死神兽的畜生我们不会放过他。必然还你们清白,让神兽安息。”
他接着身子一转,高声道:“今天我王寻吉在此明誓:不除恶贼,死不瞑目。请天行巨犀在天之灵,保佑我找到恶贼。恶贼定当身首异处,生儿则世世为奴,生女则生生为婢,家无宁日,人无良人.....”
说着,他开始跳起古怪的招魂舞,众弟子拿出几面鼓敲敲打打,场面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王寻吉嘴里念念有词,却全都是在诅咒杀了天行巨犀的凶手,请求上天责罚之类的污言秽语,祸及家人后代,无所不用其极。
所谓的凶手正是自己的儿子,史长老见他疯疯癫癫,言语简直不能入耳,怒哼一声,“神兽神兽,孽畜该杀。”
闻此言,王寻吉立刻停下仪式。
他欣喜若狂,连忙指点身后的众人,“听见了吗,都记下来,八月十三,史长老屡次出言不逊,侮辱开国神兽,蔑视皇权。我已提醒过他慎言,却不知悔改。跟我们走,我们要查查你。”
众人怒不可遏,他屡次用言语挑拨史长老,如今又小题大做,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史长老发红如火,从座上走下来,一步比一步沉,跺在地上咚咚作响,直至走到王寻吉身前,死死地盯着他。
半晌,王寻吉眼神躲闪,“好,既然史长老不愿去,我们也不勉强。请设下灵坛,亲自颂度神兽三日。我想神兽在天有知,必然不至追究。”
许长老和其他众长老都在高声提醒,“老许,答应了吧,没关系。别被小人所累。”
事情有些棘手起来。不诵经祈福,王寻吉势必会小题大做,门派则危险。
若诵经祈福,史长老是何等骄傲的人,如此侮辱,等于杀人。尤其是,自己若超度了这神兽,没法跟儿子交代。那是儿子的荣耀。
半尺观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易芝丘和江鳌对视一眼,“这王寻吉,真的是心狠手辣,设下了个大圈套!也不知道史长老会如何应对。”
史长老没有说话,仍然死死盯着王寻吉。
像是被饿狼盯上,王寻吉被盯得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用?快快诵经祈福,不然抓你到牢里审问审问。我的牢里,八卦境也关了不少,不差你这一个。”
忽然,史长老硕大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自己的嘴上,鲜血顿时从嘴角流出。
嘭嘭嘭嘭。拳拳到肉。
他仍不停止,仿佛打的是别人。
离他近在咫尺的王寻吉看得心惊肉跳,眼神慌乱不已。
许长老出声惊呼,“老史,快停下!快停下啊,快停下。不就是诵经祈福吗?我们一起,你别打了。”
说到后来,许长老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史长老眼神骄傲且淡然,拳头越发凶狠。
片刻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张开嘴,已经是满嘴鲜血淋漓。
他朝王寻吉吐出满口的血沫,里面和着许多白色的颗粒——牙。
这些牙,有些整根敲出,有些则从中砸断,白森森的断牙下仍有鲜血汩汩流出。
血哗地溅开,王寻吉连忙后撤,有两颗牙挂在了史长老的胡子上,像战士的勋章。
史长老终于笑了,露出满嘴的血色和断茬的牙齿。
他的笑声振聋发聩,血灌进去,又开始大口咳血,咳出来继续笑。
接着他蘸着血在石板上写下六个大字:齿断尽,无从诵。
众人心中顿生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