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猩红色光点在夜色中闪耀着, 漆黑的空间里只能隐约看到雾白色的烟气一阵一阵咕涌而上。
琴酒倚靠在车门上,平日里淡然冷漠的姿态荡然无存,只能一口接一口的用薄荷烟气使劲压下胃部翻腾的不适感。
为了不丢脸到一下车就吐出来, 他全程只能面无表情眼神凶恶地攥着车顶的拉手, 紧紧抿住嘴唇,任由银色的长发拍打着自己和驾驶员太宰治的脸颊。
临时仓库离市区约莫两个小时多的车程,这位主动请缨的太宰治仅用了短短一个小时, 就一个漂移甩尾到了仓库大门。
期间, 从四米高的盘山路上冲出,直接落地两次。
从货车边上刀片超车四次。
一度将他的保时捷开到了火车顶上——别问他, 那个时候他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和谁学的开车?”琴酒终于缓过了想吐的那一阵, 用格外阴冷的嗓音问向罪魁祸首。
黑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后脑勺, 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没有学啦,我才十四岁, 还没有驾照呢。”
那你还敢开。
琴酒默然,最后强行扭转了话题:“这次我们抓住了四个警方的线人,有可靠消息说他们接触过组织内部的一个卧底。”
“这么多人啊。”太宰治毫无意义地感慨一声:“听起来会很麻烦耶。”
冰凉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后心,微凉的吐息拂过后颈:“展现你的能力, 不然就去死。”
“呜诶, 真是吓人。”少年嘴上说着畏惧,却理都没理身后持枪的银发男人,向前推开了大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间仓库被简单分割成了两个区域, 用简陋又不隔音的木板封出了一个狭小的二层。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低垂着头,左手被手铐铐在支撑二层的钢管之上,似乎所有坐起的力量都仰仗于那银色的手铐。
在他身侧, 有三四个人正表情十分无奈地用木棍敲击着自己的手, 时不时还会恨恨地给那个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人一棍。
太宰治站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面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起拷问与被拷问的人。
不得不说,他们拷问的技巧总是这么粗暴,有时候都让他不得不替犯人声援——都打晕过去了还怎么开口?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进入仓库的琴酒,原本警觉凶恶的表情一瞬间扭转。
他们紧压的眉头立刻被放开,谄媚地抬成了八字形状,故意瞪出的眼神也一下子纯良起来,要不是没有尾巴,此刻他们恨不得连尾巴也夹起来。
“老大!”
“这个人是两日前被我们捉到的,第一天还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两天就怎么问都不开口了。”琴酒眉心紧锁。
太宰治弯起嘴角:“两日啊……好吧,让我看一看~”
他几乎是蹦跳着往那个沉默不语的被拷问者走去,黑色的外套下摆带来一阵凉风。
“你叫什么名字?”他柔声问着那个肿胀到看不出长相的人。
“……中村。”
“嗯嗯,很配合嘛,这个姿势很难受吧,坐下来也不够,站起来又太矮,蹲着又容易倒下去,你的手腕都磨见骨头了……你想不想坐到椅子上?”他自顾自说着,并没有半点眼神分给边上那群用被冒犯眼神看着他的谄媚者们。
“告诉我你的全名,我就给你把手铐解开,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道。
那几个打手将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站在仓库一侧里吸着烟的琴酒,用夸张的表情试图无声传达出一句话:“老大!你就让这个小鬼来审问吗!”
琴酒眯了眯眼,厌烦地咬了咬烟头,阴寒的目光回赠给了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们,让他们再不敢发表质疑。
“……中村和哉。”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太宰治从袖子里掏出别针,只是一挑就打开了手铐:“真配合嘛,那么,你想喝水吗?很长时间没喝水了吧,告诉我你受审多久了,我就可以给你一杯水哦。”
“一天……?不对,四五个小时?我不知道……很久。”
“啊呀,那真是段漫长又十分辛苦的时间吧。”太宰治脸上依旧带着笑,右手向着那群人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一个打手看了眼琴酒的表情,十分机灵地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
黑发的少年顿了顿,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递水瓶的家伙:“枪。”
另一只手十分恭敬地递上了一支□□。在所有人都不解其意的时候,太宰治拉开保险栓,对着无力瘫坐的男子双腿各开一枪。
枪声回荡在仓库里,显得格外森冷静默。
琴酒轻轻弹了弹烟灰,重又咬回嘴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之中,后背抵靠着柱子,什么也不说。
“哎——怎么这么安静。惨叫声呢?”他笑眯眯地蹲坐在正抱着伤口痛的满地打滚的中村和哉面前,用天真到残忍的语气问道:“你是叫不出声,还是不希望别人听见这叫声呢?”
他把枪丢给看呆了的打手们,笑道:“好啦,给他一杯水,简单包扎下,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