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人的石室里寂静非常, 有栖川涉看着小教授笑而不语的神情,按了按额角,有些无奈地说:“原来如此, 你早就确信我会回来再找你啊。”
坐在椅子上显得游刃有余的小少年微微歪头,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脸侧:“如果你没有来, 那他也不会过来。”
是吗……从昨天晚上用餐时就已经算好这些了吗……有栖川笑了起来:“那我算是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不。”
金发红眼的小少年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 “这只是证明了你有值得我去帮助的入场券而已。”
“真是严格。不愧是未来的数——”有栖川在头顶发丝剧烈的拉扯下咽回了后半句话。
“我是说,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数学家。”
已经走到石室门口的威廉并没有抓着那半句话没放, 只是用温和的声音继续着话题:“数学家吗?我的确对数学很感兴趣,你不觉得那些凝练到只需要用数字符号展现出的本质非常美丽吗?”
有栖川紧随其后:“我倒是觉得它们过于直接了一些, 求索的过程也过于坎坷,实在不符合我的审美。”
“是吗。”走在前方的小教授不置可否, 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修道院的门口其实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因为位于城郊,道路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土路,在伦敦湿润的雾气下几乎时刻都是泥泞而软烂的。
站在修道院门口处的老人鬓发微霜,穿着一件极旧的黑色呢子大衣,从领口能隐约看见那是一套整洁的西装——常见于服务人员的款式。
而紧紧贴在他腿边的那个小姑娘,穿的则是贫苦人家最常见的套裙, 用同色的布料在不起眼但又极易磨损的地方打着补丁。
这一老一少都踩着前长后短挡泥用的护腿, 只是女孩的护腿上还有彩色的丝线小心绣着她的名字。
Edie Brown
有栖川的视线轻巧又难以察觉的从这两人的打扮上掠过, 看见被旧大衣遮的严严实实的西装,面上带起了一抹温和又坚定的笑。
“这两位是……?”他故意拖长尾音, 等待着修女的介绍。
而修女显然也不负他的期望, 有些窘迫地解释:“这位是居住在附近街区的老布朗, 他家的小孙女一直咳嗽, 偏偏他实在没有钱带她看病……听说您今天来修道院义诊, 专门带着小爱蒂赶过来的。”
有栖川在老布朗有些诧异的神情下蹲下身,“好可爱的小爱蒂,你哪里不舒服?”
栗发蓝眼怯生生的小姑娘猛地往自家爷爷腿后一躲,抓着那旧到起球的大衣下摆低低咳嗽起来。
老布朗忙蹲下来轻拍她的后背,把她拥在怀里,对着面前这个脸比自己儿子还要嫩几岁的少年问到:“你是这次义诊的医生……?”
啊……都怪时管局捏的壳子。
有栖川涉腹诽一句,随即点头:“我还在跟随老师学习,并没有办法处理太过艰深的疑难杂症,只能对一些简单病症做诊治。”主要原因是他没有行医资格证,不敢拿这些人的性命开玩笑。
面容严肃,眉心长年紧蹙的老人抱着小女孩的手更紧了一分,疼的小女孩扭着身子,用细小到几乎听不清的音量说:“爷爷,你松一松手,抱得好痛。”
老布朗闻言下意识手就放开了,紧张的抓起小姑娘的胳膊,确定没有勒出淤青后才对有栖川恳求:“小爱蒂这半年来常常咳嗽,我有给她喝草药汤,但没见好转,反而没几天就会低烧一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听说今天下午您来义诊,这才找上门。”
“我恳求您看一看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老布朗本想将蹲姿改成跪姿更显诚恳,却看见面前年少的小医生拿出了一个听诊器,伸手将自己扶了起来。
“别担心,小孩子确实是很容易生病的,或许不是太严重的问题。”
有栖川捂着听诊器冰冷的金属面,确定它有了热度后才将听诊头贴在了只穿了薄衣的爱蒂胸口。
“好姑娘,深呼吸我听听。”
在爷爷鼓励下,小姑娘努力的吸了一口气,又被呛咳地喘了半天,脸色也更加发白。
湿啰音。
支气管气泡的呼吸音也不对劲。
有栖川涉叹了口气,收起了听诊器。揉了揉小姑娘略显干枯的栗发,站起身对比自己高了二十厘米有余的老布朗说:“大概率是肺炎,靠草药汤肯定是治不好的。”
在伦敦底层民众之中,肺炎是死亡率最高的疾病,首先是因为它传染性高,其次比起那些疑难杂症,肺炎更易被诊出,最后……分为病毒性和细菌性的肺炎对于这些无药可用的平民来说毫无区别,都只能靠自身硬熬。
而造成小儿肺炎的原因里,相当大的比重是因为环境质量。伦敦白日不见钟塔的雾霾环境,才是谋杀这些人的元凶。
“坦白来说,比起那些草药,我觉得让小爱蒂换个城市生活会更好,这里的雾气太重了。”
老布朗低着头,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年幼的小孙女的栗发:“……我没有离开的资格。您能开些药方吗?哪怕只是缓解也好?”
有栖川沉思片刻:“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