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可爱的小天使!”安德烈亚夫人夸张的语调像是在唱歌, 她充满喜悦地看着沿着楼梯下行的黑发少年。
是的,尽管他无礼又过于腼腆,但看看那张美丽的脸, 那充满着异域风情的黑发,谁能苛责呢……安德烈娅夫人从接待台前翩然而出。
“啊……夫人, 下午好。”有栖川涉微抬帽子, 躬身行礼,他并没有料到下午这位夫人还会守在前台, 只得耐下性子陪她周旋。
“哦——你瞧,是这条红宝石项链更适合我, 还是……”安德烈娅夫人铺满□□的胸口刻意往有栖川的方向更加贴近,“这条绿色的丝绒缎带?”
有栖川屏住呼吸, 让自己的脸上出现符合羞赧一词定义的红色, 像每一位小伙子那样局促又羞涩地给出建议:“这是从德国那边传来的时兴染料普鲁士蓝染的裙子……这种颜色衬得您的皮肤格外白皙,我觉得这两条配饰都不足以衬托您的光彩夺目。”
安德烈娅夫人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比她矮一头,显得格外纤弱的东方少年。
借助首饰打开话题是她们本能的选择,就像那些绅士见面总会说一些关于烟酒的话题一样,她原本就是希望借此可以与他多一些接触而已。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少年竟然对一条裙子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如此清楚, 就连夸赞都夸在了她最喜悦的点上。
于是, 她的声音不再那么高昂的有些刺耳, 反而柔和下来,带着一些小女孩才有的矜持感:“那你有什么推荐吗?”
考虑到你的体型和你的束腰胸衣, 我的建议是最好别带配饰, 以免增加窒息时的救助所造成的不必要损失……有栖川涉不失礼貌的笑了下:“用蓝玫瑰如何?”
他这也不算是胡乱建议, 安德烈娅夫人的体态并不适合带项链, 那只会显得她的脖子又短又粗。
但她很适合穿戴较为夸张的胸口花饰, 那会衬托出她柔和圆润的肩颈线条。更好的选择当然也有,但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一位交际网强大的夫人较真。
“我的天使,你在开玩笑吧。这世上哪里来的蓝玫瑰?”安德烈娅夫人笑的有些微喘。
的确,这个时候不会有天然的蓝玫瑰。有栖川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我会为您找到的。”
安德烈娅夫人被他哄的咯咯直笑,早上匆忙结束话题的那点不愉快早被抛之脑后。她抬手抿了抿白金色的假发,像才发现有栖川一身要外出的衣装一样:“您这是要去哪里?”
“修道院,我想过去给那些孩子们做些义诊。”有栖川涉想起昨晚那位金发红眼的小教授,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安德烈娅夫人很显然误会了他的叹气:“哦……我是说,那些孩子的确很可怜……”
顿了顿,她再次强调:“非常可怜。愿主赐福于他们。”
她有些挣扎,转身还是从华美雕饰的木桌上拿起小钥匙,打开了一个抽屉。
有栖川慢悠悠站在那,看着这位胖乎乎的夫人犹豫着只拿出了两枚金币——她原本只拿了一枚,另一枚还是在看了看有栖川一脸惆怅的表情后才咬牙拿出来。
“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安德烈娅夫人用铺满香粉的帕子裹起了那两枚金币。
“我替那些孩子感谢您的好心。”有栖川接过了那比两枚金币更昂贵的丝帕,和比帕子贵上好几倍的香粉。
一种给下次对话创造条件的小心机,他并不讨厌,反而乐见其成。
毕竟要去接近夏沃尔子爵阁下,如果没有这位夫人帮助,作为一个异国来客,对于平民来说还算富裕,对于贵族来说他的财富简直不值一提的有栖川,几乎没有办法进入到这位贵族的交际圈之中。
总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留在那位小咨询师身上,自己也得留一条后路,不是么。
在那位胖夫人的目光之中,有栖川涉登上了旅馆门口随叫随到的临时马车,向着修道院方向驶去。
“你好啊,又见面了。”有栖川涉与修女打完招呼,看着不远处静静站立的人,露出一个诚恳又温和的笑意,“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是在学校里生活?”他轻声问道。
虽然隔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那金发红眼的少年显然也听清了,露出了和有栖川相似的笑容:“今天有客来访。”
带着黑色头巾的修女并不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只是用疲倦又低哑的声音解释道:“小威廉的弟弟路易斯心脏不是太好,我特意让他们今日早些过来,好让您看一看症状。希望您不要介意。”
有栖川笑的情真意切:“不会不会,我怎么会介意,能帮到这些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远处的小教授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了一些孩子气的懊恼。
有栖川随即开口:“不过,我并不擅长开刀动手术,只能做一些最粗浅的诊治。”
修女却抿了抿嘴,颇为苦涩:“对这些孩子来说,诊治再粗浅,也是值得珍视的。昨日您捐款后,我们就想延请一位医师来做一些治疗,但是这些孩子们都说想把钱留下来购买食物囤放……您能愿意做义诊医师,我们真的非常感谢。”
站立在小天井庭院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