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舰入吴
吴黄武四年(公元225年)九月,唐咨等人泊船于会稽余姚浅滩(出海后多次被魏国水军追击,偏离航道,误入东海,数月得入钱塘湾一带)。这艘巨舰从出现在海面之时就引起了岸上百姓的轰动,这是见所未见的大船啊,附近县民见此巨船大为惊恐,纷纷逃散。一传十、十传百,当地县长举全县卒吏而来。
唐咨领数人登岸与县长相见,道明身份、原委,意欲归顺吴王。县长见巨船高耸精美,又载着数百魏人,知此事大,不敢擅自主张。于是一面教唐咨严管部署,不得登岸,粮米果肉全由县里投送,一面传书郡守上报此事,还暗暗派人往附近县城调派人马,散布在大船周边,以防不测。
不几日,唐咨被带至山阴城,见到了会稽郡守吾粲,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寡言有威仪。他粗略了解了唐咨与巨船的事,当即作书呈递吴都武昌,奏请吴王裁决。
秋末的武昌城,凉风习习,但内城宫中的众朝臣却吵得不可开交。就唐咨来降一事,众说不一。有说是诈降来刺探吴境虚实的,当杀;有说应核查事情真伪后再行定夺的,当先拘禁;有说应接受投诚,还可拜将封侯,以示恩中原,使有识之士望风归附,当授赏;还有说该绑了送交魏国,以缓和近些年紧张的两邦局势……
唐咨的命运就如那飘落的片片黄叶,兀自由风左右,吹到东又吹到了西,不知最终归往何处……
十年等待
吴嘉禾四年(公元235年)夏,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唐咨在此期间也没能很好的融入江东士族圈子,或者本就无意融入其中,他只是与部下安安静静的在驻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操练演习,静待时机。一日,正在山阴城外林地练兵的唐咨突然接到一纸军令,命他速速集结部伍,前往武昌蒲圻军营候命。
一老兵说道:“突然调我等前往武昌,不知是何意?”这人叫张震,字建起,年近五十,原是荆州老兵,如今是营里荆州兵的首领,连唐咨也尊称其为张公。
“我闻荆南山越蛮夷屡屡为患,去年吕镇南与潘太常征讨五溪蛮,虽得胜而回,亦仍时有作乱。或许是为此事。”唐咨想了想答道。
“蛮夷多依险立寨,且尚武好斗。我们这千余人马,怕是难以制服。”说话的壮汉叫陈时,字允光,是唐咨在利城时的旧部,现同张震为唐咨军中的左膀右臂。
唐咨皱起眉头,他岂能不知山越的厉害。这十年待在吴国,经历了太多,从最初被封为将军时的踌躇满志,到因种种缘由始终上不了前线征战的郁郁寡欢;又因魏国奸细隐蕃谋乱之事牵连一众大臣,身为北来降将的他更是芒刺在背,如履薄冰;吴王对外两征合肥不胜,对内山越屡平屡叛,对待臣下自是喜怒无常。唐咨虽是有心尽忠竭力却报效无门。这些年的种种事由皆五味杂陈,只徒添了额头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
“叔,我还以为吴王忘了我们呢。”旁边一精瘦小将边拉弓瞄靶,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只听“嗖”地一声,利箭正中靶心。他叫蔡颖,字伯襄,蔡方的长子,利城之乱踏上“荆云”巨舰时才八岁,如今年已十八,是弓马娴熟的少年小将了。
“可不是么?这些年吴魏几次大战,我们就只在后方运送补给,寸步难离会稽。吾太守也是假仁假义,三天两头来营地监察,还美其名为劳军。啧啧啧……”不远处又走来一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将,他是蔡颖的弟弟蔡林,字仲襄,年十六,在营中任骑将。
“两儿休得胡言!”唐咨严厉地呵斥道。张震亦告诫他们祸从口出之理。
蔡颖、蔡林都是一愣,一时不知所措,没成想随口说说的话会让唐咨生这么大的气。正待两人想上前解释时,营门小兵飞也似地跑来:“报!将军!吾太守派钟离功曹来请将军入城议事。人已在营门口了!”
钟离功曹叫钟离骃,字子骏,山阴本地人,是吾粲亲信。
唐咨理了理衣冠迅速来到营门,笑着迎上前去:“哈哈,子骏,有失远迎啊,何事劳你来此?”
“唐将军整日忙于操练兵马,如今方是用武之时。吾太守邀你进城共议出兵山越之事。”钟离骃年约三十,身着深蓝长袍坐于马上,有话温和有礼。
“既如此,我这就随你前去。”唐咨吩咐兵士牵来马匹,一跃而上,“张公、允光,营中之事便交于你们了!”
“是!”张震、陈时齐声应道。
唐咨随着钟离骃快马来到城中太守府,钟离骃先一步进去禀报。不多久府吏领着唐咨来到正厅,太守端坐在上,下首左侧坐着钟离骃。太守吾粲,字孔休,吴郡乌程人,已年近五十。
唐咨上前毕恭毕敬行礼,问道:“太守唤我何事?”
“将军坐下说话,”吾粲指着他左手边的席位说道,“是关于征讨山越的事啊。”
唐咨再次行礼后半跪着坐到小坪上:“哦,太守有何指教?”
吾粲示意了下右侧的钟离骃说道:“子骏,你来告诉唐将军吧。”
“是!”钟离骃挺了挺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唐将军,此次主上令吕岱老将军征讨山越,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联合大作战。庐陵、会稽、南海、鄱阳、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