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里已经很久了。
初来时,没有名字,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他来这里的时候,下着暴雨,在这寒原边上的客栈。
倒也神奇,怎会有客栈呢,这片荒芜之地。
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向着门,他看见门隙透来的点点火光,知道还有人烟,还有活的希望。
他用尽全力撞开那个半掩着的门,连同房内两人的沉默一起打破。
房内是母女二人。
他残存的意识接收到这最后的信息,然后散去,随他一起沉睡。
二人互换了眼色,继而将门槛上伏着的这满身泥污的人抬上桌。
“生或杀?”
“不,先等等。”
“他昏过去了,失血过多。”
“游魂干的吧?”
“不一定,也可能本身血统所致。”
“为何?”没有回音。
她随她的视线看去,是一件信物。上书一字“鸿”
“留着他吧。”她叹了口气,“或许能派上用场。”
于是,这名为隗的男子,客居在了这奇怪的店铺里。
故事发生在这片寒原上。
寒原,真的是一片寒原,冬季冰封千里,夏季方勉强种些作物。
大部分部落是游牧民族,只有南方的少些农耕部族。
如是原先这般,倒还能太平。
但如今连年灾荒,没有一年回春。那些本就勉强维生的农耕部族,在这片寒原上,是尸横遍野。
不,不可能有尸体吧。
或许,造反的时候到了。
“鸿帝,南方八族叛乱。”军机处来报。
“我知道了”帝号为鸿,新帝初即位,先帝留下的南北纷争让他很是困扰。
大臣半跪于前,面无惧色。他皱了下眉,说道“起吧,你可以走了。”
仰面出帐,大臣或许还未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很快,就在今晚,他会知道。
“告诉他,小心为上。”
“属下知道。”背后的人影说道。
“他是鸿?”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不好说,新帝最喜造弄玄虚。”
“但他一定昏了过去。”她眉头紧皱,这个问题对她们而言,还是有些难解“血统也不对。”
“所以,该怎么办?”
“放他上客房吧,等他醒。”
“不做些什么吗?”
“只是累脱了,没有大碍。”
“好。”
雨夜中,雷光乍现,窗中人,渐开双眼。
目送二女隐去。
你,还在等什么呢?
抑或是,你在逃避什么呢?
脑中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在梦中,或不是。
是梦中又如何,是现实又如何?
你要醒,就必须先在梦中。
你要逃避,要等,要“醒”,却都真不必在梦里。
梦与现实之分,是抽象与具体的分别?
“我此行上岚山,须有五年。”魁帝道
“部族怎么办?”他说,他是魁帝亲信,少时同伴,部族元老“南北联盟还未成。”
“是啊”魁帝长叹一声“那就交给你了。”
“你这是在赌!”他说“天下事怎能视作儿戏!”
“嗯,就这样吧。”魁帝转身去,上马,疾驰而去。
眼望背影没在天边的鱼肚白,他的眼中,是什么呢。
残存的星空下,唯有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