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大叫一声,慌乱地隐去复眼,尴尬地看着哥舒。
哥舒忽将小白帽盖在了王右丞头上,将帽檐拉低说:“蛛妖的复眼,莫让你同门撞见。”
“王兄弟,你身无灵根,但浑身一股霸道的剑气,右眼里还有千年蛛妖的神技。你虽只有六阶剑气,严冬里却只穿了件单衣,想必剑气还有一股寒冰属性。刚才你的琴音虽紊乱,然而音律奇快。我猜想你剑法似乎又有高人指点,与青城三十六剑大相径庭,专以毒辣的快招制胜。”
他很有点羡慕地说:“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奇遇,真是羡煞老哥了。”
王右丞见瞒不住他,只好嘟囔说:“大叔,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怪胎,其实苦恼死了。”
哥舒笑了说:“就好像过春节,人人都问你‘今年修炼地如何’,却没人关心你一句‘今年过得好不好’。”
王右丞大有同感,拉住他衣袖不住点头。
“我乃纯黑灵力修道者,多少年一直遭受同样的苦。别人只说我走了捡狗屎的运,体内生出上古强横纯黑灵根,总把我当成个异类。正道见我欲除之而后快,魔道见我欲拉拢我做个刽子手。我自问,难道我呱呱坠地就注定是个坏人么?我平生杀过96个修道者和妖,但他们哪一个不是奇坏又该杀之人?!我真的是坏人,我却对得起良心!”哥舒看到王右丞不禁想起了自己,义愤填膺地道。
王右丞拽住他说,“大叔你别再往前走了,前面大殿里好多高手,你且站一站,我偷了酒肉给你送来吧。”
哥舒自然感激他,但仍然摆摆手说:“你拿的肉我必不爱吃。”
王右丞簇眉看着他,缓缓与哥舒朝着宴会大殿走去。
二人沉默了一会,王右丞才率先吐露道:“大叔你适才说剑术的‘无我之境’,我昨夜与人比剑中似乎偶然达到过。”
“哦?!说来听听”,哥舒来了兴趣。
王右丞只简单叙说了在右眼加持下,自己如何轻松击败光烈的事。
哥舒抚掌赞叹,“小兄弟果然天赋了得。想我20郎当岁时,与心仪的姑娘共赴巫山云雨,被她老子爹追杀了整整2年,才误打误撞进到‘无我之境’。你如今比我当初还早上10年哩,我真越发喜欢你了。”
摩柯允谷在眼中大笑,“哈哈,你是被未来丈母娘恐吓出来的,与他遭遇也如出一辙!”
王右丞也对哥舒大感亲切,又问:“只是所谓‘无我’,在《空性禅修次第》里有解。‘我’是因果中的‘我’,万事万物以姻缘而生,‘因’不存在时,‘果’也不存在,单独的‘我’也就没了。所谓了知无我,劝人经常思索‘我’心所法,逐渐淡化对‘我’的执着。只是我很不明白,这修行的禅语又隐含什么样的禅机在剑道上。若将‘俱生我’都忘掉,在拼斗中岂不淡泊地等死而已?”
哥舒拍了拍他道:“王兄弟对佛经还有研究,真令人佩服。”
王右丞“嗨”了一声,“我常年要饭,偶尔给做白事道场的和尚跑龙套,常觉得无聊便翻了些经书来看。”
“这也是佛缘”,哥舒笑着说。
他看着王右丞,满眼是年轻时自己的影子,便愿多讲一些给这个正道小子,于是边走边说:“西天的佛和菩萨这么多,地上的禅师又多如牛毛,这些家伙一人一句禅语就够你参详一辈子的了。大可不必拿《空性禅修次第》的话当真。其‘了解无我,破除我执’,这铲除轮回之根的境界与剑术无关。”
“若真要以禅来论剑道,达摩祖师的《悟性论》还算接近。所谓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我所说剑术上的‘无我之境’亦是如此。不以心生心,则心心如空,念念归静。‘无我’既是‘无心’,养十方诸佛,不如养一无心道士。与人拼杀时,你若连心都忘了,剑气、八目神技甚至我不知道的本领,便有了生命意识一般,主动发挥出来,便能最大极限地发挥出你全部潜力来。”
哥舒说完这段,已来到了宴会大殿前。
王右丞喃喃自想,“心心如空,念念归静...心心如空,念念归静...”
殿上有守宫官喝断了他思绪,对二人大喊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来路?!歌姬乐工早已到了,你二人又不似家奴,怎跑到这里来了?!”
王右丞瞥了一眼哥舒,心道:“大叔散去了所有灵力,果然如一介凡人,别人根本察觉不出他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他忙将三味琴亮出来,谄笑说:“大哥大哥,我是琴师,吃多了酒误了时辰。您好不好放我进去嘛?”说着哈着腰跑上,塞了张北极币票子过去。
“他喵的,幸亏小易姐身上的钱多,不然还过不去这关了”,他心说。原来易依晨偷了他传送符,简直碰了王右丞的逆鳞。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身上一卷北极币票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剽在了自己袖里。
那守宫官展开一看,眼睛眯了缝,嬉笑说:“里面有个叫宝兰的小丫头正寻你哩,快快去吧。”
王右丞去拽哥舒,但身后空无一人。
守宫官也是一愣,直说:“眼见我太凶,这厮居然吓跑了。琴师小哥,你放心吧,我待会见到他自放他进去。”
王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