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住片刻后,冷声道:
“她会的巫术我娘也会,娘把她会的一切都教给了我,还告诉我若是以后落到华容手里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意识。
我挺住那些痛苦,在她的折磨下始终保持着一线清明,而她太过自傲竟然没看透我的有所保留,以为我真的已经被她折磨得成了傻子。
当然,为了骗过她的眼睛,我也付出了太多代价。
娘亲教给我的封锁术虽然保住了我的神智,但所谓封锁,就是把神智都封起来,平时就真当一个任人揉捏的傻子——”
说着,他又冷笑道,“她现在一定在纳闷,为何她就算是利用阳铃和阴铃之间的共感也无法操纵我了,甚至感知不到我的存在,那是因为我已经能真正操纵阴铃了。现在,我是阴铃的主人,我让阴铃停止和阳铃的感应,她拿着阳铃对我自然就什么都做不了。”
段章眉头轻皱,“那她把你和阴铃送到我身边,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是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她想杀你。”少年看着他目光淡然,“或者说,她想利用我杀你。”
“怎么杀?”
“用任何她觉得可行的方式。”少年顿了一下道,“我就是她埋藏在你身边最好用的傀儡。”
·
黑衣墨发的女子被带出林府别院,押上囚车。
她双手双脚都戴着枷锁,浑身都动弹不得,在囚车里闭着眼,神情平静。
押着她的囚车一路驶上了官道,瞧着是要往京中的方向去了。
·
“公主,影还活着,她被押上了囚车,看样子是要把她送到京中。”
去探情况的人回来禀报。
华容皱眉,“她居然还活着?”
她想不通为何安王要留着影这条命。
花辞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如果花辞树真的死在了安王手里,那安王怎么能忍得住不杀影?
可就算花辞树没死,那从她现在让人打探到情况来看,安王的所作所为也是想让她认为花辞树已经身死魂消,那他就更应该杀了影做出宠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给她看了。
现在安王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让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但她又实在想不出头绪来,只能在狐疑中认为安王是想让影作为揭发圣教存在的证人,让大盛的皇帝意识到圣教的威胁性。
“告诉跟着囚车的人,让他们不要掉以轻心跟丢了。”她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如果有机会让他们想办法杀了影,但不要再把自己搭进去。”
圣教对于落入敌人手里的成员,向来是格杀勿论。
下属应声而去,华容转过身,望着被她锁住了手脚又堵住了口舌的男子,顶着少女面皮的她对阶下囚笑得妩媚又诡异,“我的好郎君,什么时候你的人把那一小瓶相见欢给我送来,什么时候我放了你。”
这被困住的男子正是青面鬼。
此刻的他神情扭曲,似乎是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听到她这句话后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朝她呜呜个不停。
华容却又露出厌恶的神情,“瞧你这没骨气的样子,哪里还像是我们圣教的天使?要不是你精通毒术,尊主当年根本就不会让你进圣教,而你竟然还敢对圣教不忠,真是其心可诛——”
说着,她眸光一冷,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匕首,对着男子的胳膊狠狠割下他的一块肉。
青面鬼的喉咙里发出凄惨的痛呼,华容反倒笑起来,畅快地说,“你哭什么呀?只是一块肉而已,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说着,她又用手中匕首轻轻划过他的下巴,在他的脖子上停留,目光阴冷,“如果我砍的是这里,那你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别怕,在拿到相见欢之前,我都会留着你这条命的,毕竟你也就剩这点价值了。”
·
林府别院。
段章换了一身家常衣袍,走回了他住的正院。
进了里间,他看到正坐在床边吃葡萄吐葡萄皮的花辞树,挑眉道,“你这假死之人过得还挺惬意的。”
花辞树身上松松垮垮披着他的外衣,抬头看他,眼里蒙着一层水汽。
他喉结微动,只觉得她披着他的衣服坐在他的床边,这样朝他看来,就好像刚被他宠爱过似的。
但事实上,他可是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怎么样,华容和青面鬼那边有动静了吗?”花辞树一边嚼着嘴里葡萄,一边晃荡着脚问他。
段章微微皱眉,心道,这姑娘现在对他是不是有点太不见外了?
不都说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都是格外矜持,特别注重自身形象的吗?
怎么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眼里她是什么样子?
他们这还没新婚呢,她就率先单方面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了?
难道每回相见前都要照镜子整理仪容的人只有他?
“你咋只顾着盯着我看,不说话呢?”花辞树见他盯着她好像有些不满似的,好奇地问道。
段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咳嗽一声道,“没什么。华容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你这段时间有像之前在三思茶楼那次一样,感觉到她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