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微微侧过脸,低下头看她,剑眉轻皱,“具体点说。”
花辞树抬起眼,看到他眸里都是担忧和重视,没有半点觉得她小题大做的不耐烦,心里一暖,这才往下说,“这种感觉很奇怪,是我以前没有过的,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能和另一个人遥相感应一样。”
“那你还感觉到了什么?”段章低声问。
“我感觉到,那个人应该就在不远处,她正在远远地关注这里——”花辞树一边说,一边沉吟着斟酌措辞,“她现在的心情,显然不太好,而且很阴暗,甚至可以说是暴虐。”
她自己说出来这话,都感到邪门,但她没有说谎,她真的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心情。
属于他人的情绪在她心里流淌,让她浑身的血也跟着隐隐躁动起来,她要暗中用上定力,才能将这份不属于她的暴躁压下。
“你说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仙姑?”段章沉着眸光道。
花辞树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们也算是心有灵犀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没有任何依据,但这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
她和仙姑曾经打过照面,现在她就感觉,仙姑那种阴郁诡谲的气息,笼罩着她的心。
“可能是你之前用了渡魂铃,所以才会和她这个渡魂铃的命定之人发生共鸣。”段章皱紧眉头分析着,又想到什么,神情愈发凝重,“那你能不能感受到,她是故意在试图影响你,还是无意中自然而然和你如此?”
花辞树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许茫然。
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回去——”话说出口,段章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不,你就跟在我身边。”
以前遇到危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现在他却不像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因为他生怕他把她送到了所谓安全的地方,也不能护她周全。
这也是他让她暂时不要回颍州的原因。
当初把她从颍州带走的人是他,让她介入邺城纷争的人也是他,现在她惹上一身腥,他要是像没事人一样把她送回去,让她独自面临那些来自黑暗的危险,他会看不起他自己。
偏偏花辞树还仰着脸,注视着他的眼睛,眼里闪着亮光问,“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现在能感受到她的存在,那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我可以试着给你的人指路,虽然这有可能是她故意设下引我们上钩的陷阱,但赌一把说不定能抓到她——”
“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段章冷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满含怒气,“别的都不许你再想。而且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再有以身涉险的想法,我就——”
花辞树见他发怒,连忙做出乖巧的模样等着他把话说完,可他却一直没说出他就怎么样,她忍不住道,“王爷,你不会要说你就不理我了吧?”
段章翻了个白眼,当即转过头去,不理她了。
花辞树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
另一边。
一身黑衣的女人撑着油纸伞,站在日头下。
“公主殿下,今日怎么不穿孝衣了?”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走到她身边,阴阳怪气地笑道:
“尊主给了十日时间,这都第五日了,那个叫花辞树的小姑娘脑袋还好好的在她脖子上,倒是我们在邺城的分坛被安王给一网打尽了。这么丧气的日子,该你穿孝衣的时候,你倒是不穿了。”
这穿黑衣的女子,正是花辞树和段章嘴里的仙姑,而圣教的人都称她为华容公主。
她素日里傲慢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但此刻却是连冷笑都挤不出来。
原因无他。
那邺城分坛的坛主唐青是她麾下亲信,虽未见过她真容,但也知道她不少秘密,如今却落入正在追查圣教的安王手里,对她相当不利。
她在教内的地位虽高,又有前朝皇室血脉,但也毕竟只是四使之一。
教内众人尊称她一声公主,也不是真就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而其他人的态度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真正关心的是尊主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没用,收回她手中权力。
更要紧的是邺城分坛被安王连根拔起后,杀了那个花六小姐的使命会变得很艰难,她在邺城也从占尽上风变成了举步维艰。
“之前我就说过,那两把火你不该放。安王和你之前遇上的对手都不同,他不是无能平庸之辈,你的挑衅行为只会彻底把他激怒,而他发怒后也给了你回礼。”
男子的面容隐匿在斗笠之下,只听他用难听的公鸭嗓冷嘲热讽,“而比起你那两把没捞到什么实际好处,还惊动了大盛朝廷的火,他拔了我们安插在邺城的分坛,却是收获甚丰。”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废话。”华容再也听不下去,冷声斥道。
“这就不愿意听了?”男子怪笑着道,“接下来还有你更不爱听的话呢。”
华容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她今日没像之前一样放出诡谲的迷雾挡住面容,但却戴了人皮面具,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年轻女子,走在人群中都不会被看第二眼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