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哥哥自尽成功已经解脱,还是希望哥哥仍旧活在这个世上。
“你兄长和你一样,真是无比忠心,见到事情败露就立刻寻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本王的人将他救下,留了他一口气。”
段章顶着“静空禅师”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背着手走到唐菱身边,“本王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你一定舍不得你哥哥死,现在看到你哥哥还活着,你是不是该感谢本王?”
唐菱的眼睛更红了。
光是活着,有什么用。
就算安王能抓到茶楼里所有人,但却瞒不过圣教布置在茶楼周遭的眼线,圣教总坛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出了事,她和哥哥都沦为俘虏,到时候她们就成了圣教的叛徒,而叛徒的下场——
她一个寒颤,竟是不敢想下去。
“唐姑娘什么都不肯说,本王也不逼你,毕竟你兄长才是你们圣教在邺城的坛主。”段章明知她是说不出来话,却故意刺激她道,“你刚才也试了本王的手段,你觉得本王让你身负重伤的兄长开口,需要用多长时间?即便他对你们教主的忠心是铁打的,又能挺多久?”
唐菱脸色惨白,知道段章这话可不只是吓唬她。
紧接着,她又看见一个人被押着走到一楼。
这人便是柴先生。
和唐青不同,柴先生并没有昏迷过去,他被捆住双手,但却是自己迈动双腿配合着走到她们跟前。
唐菱把眼睛瞪得更大,怒视柴先生。
这个软骨头的叛徒!
“柴先生,本王看唐姑娘脾气大得很,你劝一劝她吧。”段章对柴先生笑得温和。
而柴先生却是浑身一哆嗦,小心翼翼看了唐菱一眼,就瞬间低下头去。
唐菱见他那软弱的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唐姑娘,我与你们兄妹认识许久,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重情重义的,今日我看在往日交情上,就劝你们一句——”
柴先生被唐菱瞪得越说越心虚,但旁边还有红鸢和段章虎视眈眈,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圣教虽然门徒众多,但终究也只是隐匿在暗处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凭你和唐兄的本事,不如从现在起弃暗投明。”
说着,他看了段章一眼,试探着道,“安王殿下承诺会保护我们,只要你和你兄长把知道的都说了,即便是圣教的人,也伤害不到你们。”
这话他看似是说给唐菱听的,但其实是说给安王听。
刚才在楼上时,红鸢就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说出圣教的秘密,再劝唐青和唐菱开口,安王就会力保他的性命。
现在他当着段章的面说这些,就是想试探着安王是否真的会保他。
而段章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微微一笑,猜到他是想讨自己一个说法,想要当面的承诺。
“柴先生说得对,你们的圣教也不是万能的,本王既然能找到三思茶楼,就能护住你们的命。”在唐菱和柴先生的注视下,段章不紧不慢道,“就看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了。”
他没有说一大堆道理,也没有给他们开条件画饼,只是抛出问题,让他们做抉择。
是想活,还是想死。
唐菱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珠子上下转动。
如果真的能有活路,她当然想活,她和兄长还有隐退江湖的希冀和约定,就是这么去死她也不甘心,可问题是圣教的触须能伸到这世间的所有角落,即便安王说能保住她们的命,她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做到。
如果大盛的皇室真的这么有本事,又怎么可能让圣教暗中发展了这么多年?
“若是想死,本王也不拦着,但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们,本王不会让你们痛痛快快地去死,在死之前你们还要受一番折磨,尝一遍生不如死的滋味。”
段章面色平静,将威胁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如果你们能承受得住,那本王敬你们是英雄豪杰。”
闻言,柴先生双腿一抖,立刻向段章表忠心道,“安王殿下,罪人愿向您效忠!”
他心里已经完全衡量清楚利弊了。
落在安王手里,他又不敢也没法自尽,若是再保守圣教那些秘密,那他不死也得掉层皮,与其如此,不如为自己最后搏一把,兴许圣教的人真的找不到他,无法对他进行报复呢?
这样的侥幸心理,和想活命的本能,让他在短暂的犹豫后就当了叛徒。
唐菱无法说话,但望向段章的眼里却不再只有愤怒的恨意。
她冷静下来细细思考着段章的话,心里也燃起了一两分希望。
毕竟没有人不想活下去,而她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为圣教卖命。
“唐姑娘,等唐兄醒后你好好劝一劝你兄长!”
柴先生为了自己的性命,格外卖力地劝说着唐菱:
“安王殿下一诺千金,为他这样的主子做事,不比被圣教胁迫卖命来得好?你和你哥哥为圣教做了这么多年,可事发之后他们照样要毫不留情地杀你们灭口清除门户,你没必要犯傻给这样不讲情分的组·织付出性命啊!”
唐菱疲倦地闭上眼睛,也不知她是否动心。
柴先生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