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站着的年轻女子就是昔日的花魁盈袖,此刻她素着脸,瞧着脸色比起苏氏也没好到哪去,一双美目下两道乌青,让她曾经惊艳四座的美貌变得黯然无光。
一见到花辞树,盈袖就露出又怕又怒的神情,但她终究不敢像苏氏一样,用太过火的目光看花辞树,只是在花辞树看来时匆匆低下头,垂着眼眸,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花辞树没管盈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环顾四周后问站在一旁的红鸢,“宛芳姑娘呢?”
红鸢有些头疼道,“她在屋子里。”
“你家那弟弟呢?”花辞树没见到少年,又小声问他。
红鸢翻了个白眼,“他是你家弟弟还差不多。”
花辞树见他光顾着和她贫嘴,但不回答她的问题,以为他对那少年是另有安排,当着苏氏和盈袖的面她便不再问,而是回过头对不敢抬头的盈袖道:
“盈袖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盈袖低着头,顿了顿才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都是想和盈袖姑娘聊聊,然后让你见一见你之前的好姐妹。”花辞树笑着道,“我听人说,你已经很久没见过宛芳了。”
盈袖听到宛芳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然后才抬起眸子看了花辞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宛芳不知道什么薛家的事,她只是——”
“她只是在薛惊蛰来邺城时,陪过薛惊蛰几次,因为薛惊蛰看中了她,对吗?”花辞树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盈袖不吭声了,倒是苏氏在这时冷嗤了一声道,“花六小姐特意把老身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老身听青楼里这些妓子争恩客的破事吗?”
花辞树神情淡淡地看着她,“侯夫人不必看不起青楼里的姑娘。您家侯爷这么愿意亲近她们,年过半百还整日泡在青楼里,可见在侯爷眼里,她们比你们侯府里这些女人香多了。”
苏氏神情一变,她厉声道,“花六,你口出狂言这么侮辱你外祖母,这是不孝——”
“侯夫人这话说得真可笑,您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儿,我和母亲可不敢高攀。”花辞树嘴角含笑,可却不带任何温度,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苏氏道,“我的外祖母是已经和宣平侯府毫无干系的柳氏。”
苏氏听花辞树提起柳氏,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在得知花辞树真实身份的第一刻,就立即反应过来,柳氏那一桩瞒着侯府置私产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那根本就是花辞树为了救出自己外祖母,自导自演的闹剧,目的就是为了让侯府自愿和柳氏撇清干系,放柳氏出侯府,而她和宣平侯就傻傻地被她们牵着鼻子走,让她们轻而易举就得逞了。
最可气的是宣平侯还写了和柳氏断绝关系的文书,白纸黑字为证,上面还有侯府的印章,这样一来就算宣平侯府再怎么想反悔,那柳氏也不会回到侯府和她们一齐受罪了。
而她在花辞树的激将法下,更是做出了在陈家族谱上,把已经记到她名下的四丫头改回庶出的举动。她原本这么做是想给柳氏教训,但现在看来,这反倒如了花辞树的愿,是自打自己的脸,她怎能不气?
“你还有脸说你做的龌龊事!”她冷笑道,“别忘了,你母亲的娘家是宣平侯府!就算那丫头不是我生的,在族谱上也只是庶出,但按照礼法,我这个嫡母比她的生母要重要的多。”
“那又如何?”花辞树嘴角笑意不减,看着她道,“你这个嫡外祖母,自诩高贵体面,现在却远没我的亲外祖母过得好,你很嫉妒她吧?”
苏氏满脸狰狞,嗤道,“我一个堂堂正妻,会嫉妒柳氏那个通房升上来的姨娘?就算她现在出了侯府的门,也改变不了她是妾,我是妻的事实!”
花辞树淡然道,“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也没人想改变你所谓的事实。做宣平侯的妻,在我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愿意守着你的名分,就继续守着吧。反正你现在就算不想守也必须陪他一起遭罪了。”
苏氏原本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她瞪着花辞树的眼里充满不得宣发的怒火,仿佛要凭着眼神就将花辞树千刀万剐。
“花六,你虽然不是我们陈家的人,但你身上也流着一半陈家的血。你帮着安王一个外人把宣平侯府害到这般境地,如此无情无义不仁不孝,你也会遭天谴的!”
听到苏氏沙哑着嗓子说出的这番话,花辞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微笑道,“就算真有我遭天谴那一日,您苏老夫人怕是也看不到了。”
苏氏被她激得眼里都充了血,干脆口不择言地咒骂起花辞树,而花辞树就面不改色由她骂着,还是红鸢听不下去,伸手点了苏氏的哑穴,冷声道:
“看你是老人,本不想对你不敬,但你身为侯夫人一张嘴这么不干净,说出的话实在有辱斯文,还是先请你闭嘴歇息一会儿吧。”
说罢,他又看向花辞树,“你要问她话时,我再给她解穴。”
花辞树对他莞尔一笑,“好。”
红鸢见她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像是心情一点都没受到苏氏影响,撇了撇嘴,心道这花六小姐倒真是个心性过人的,也怪不得她敢独自离家来追